路邊，沈北歡站在不遠處，女孩低著視線看著腳尖，努力撐大的眼睛還是沒控製住的紅腫起來，但她沒哭。
沈歡喜就是覺得心裏難受。
明明兩個人也沒有什麼海誓山盟，也沒說過什麼好聽的情話，甚至似乎都不確定到底是什麼關係。
但她就是覺得，叔叔看她的時候，對她好或者欺負她的時候，好像是不一樣的。
她從來沒有戀愛過，從小到大，身邊的男人隻有沈北歡，所以她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愛情。
但是父母逼她結婚，沈北歡又告訴她，他要娶別的女人時，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難受，就哭了。
現在，這一刻，她似乎有一點感覺了。
這種心裏會難過，看到對方會心跳加速的感覺，可能就是別人說的所謂愛情。
她很可笑不是嗎？
她隻是一個剛成年的學生，而沈禦風卻是一個成熟男人。
人家都沒說過喜歡她，她卻在這裏一廂情願。
莫非這也是別人說的，青春期的衝動？
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呢，他今天結婚，馬上立刻就要跟別的女人結束婚禮，從此他就是別人的了。
沈歡喜仰頭望了望天，她的第一次戀愛，是不是有點太荒唐。
就這樣結束了？
她都不知道有沒有開始。
“走吧？”沈北歡走過來，低聲問她。
沈歡喜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點點頭，就跟著他走了。
天色太晚了，兩個人在酒店訂了房間，沈歡喜要回房前，突然對沈北歡說：“我有事要跟你講。”
沈北歡一怔，緩緩看向她。
似乎強烈的第六感，他的心髒驟停，就安靜的看著她。
“我……”
沈歡喜咬了咬唇，終於有勇氣說出來，“我跟他睡過了，一夜情。”
空氣裏陡然死寂，沈北歡的表情一言難盡，但他沒有動怒，像是已經認了命般接受所有的意外，所有他不能掌控的意外，但到底還是露了一根青筋。
“你說這個，是為了什麼。”
他如今更擔心的，卻是這個。
他奉勸說：“現在，他的婚禮應該結束了，你再想做什麼，都沒用了，況且，該說的我都說了都替你分析過了，歡喜，人生選擇容易的走，別走得那麼辛苦。”
“可是小三，選擇容易的走，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活過。”
沈歡喜第一次，這麼正經的跟他說著話，而且是這麼深奧的，沈北歡都有些驚訝。
沈歡喜看著他說，“這些年，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玩偶，任由你擺布，你對我好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拒絕的權力，但是小三，我想隨心所欲的活一次，你說的對，他年紀長我很多，可能隻是玩玩我，他娶了別的女人隻為了自己的利益，好吧，現在說這些其實也沒用，他結婚了，我也不可能去拆散他的家庭……”
況且，他真的沒說過愛她之類的話，她又有什麼理由？
沈歡喜笑了笑，繼續說到：“但是就算不跟他在一起，我……也不想跟你結婚。”
沈北歡終於從沙發裏起身，走到她麵前，“喵喵，我就這麼讓你不滿意嗎？”
“你這麼優秀。”沈歡喜笑著，“誰會對你不滿意？與其說不滿意，不如說，十幾年都沒能讓我愛上你，可能我的真命天子不是你，而你的真命天女也不是我。”
“我們在一起十幾年……”
“可能都不及某一天的那一眼呢？”
沈歡喜打斷他的話，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的眼睛，這一次，沒有避讓。
“所以你的那一眼，是他。”沈北歡的聲音透著一股悲涼。
沈歡喜眨了下眼睛，眼眶酸澀，“可能不是他，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你。”
沈北歡屏住呼吸，靜靜看了她很久，“我不介意你跟他發生過關係……”
說不介意是假的，但沈北歡願意不介意，等了十幾年，早習慣了她的任性和迷糊，他願意當作那隻是一場錯誤，雖然心裏明明很痛。
“就算你不介意，就算我跟他沒有發生過關係，小三，我也不想跟你結婚。”
她想明白了，不是不敢說出這件事，是她不確定，當她終於確定時，她可以很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沈北歡原本想要致命一擊的那一句“你們是叔侄關係”，在這一刻，卻反而被她先一步狠狠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