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顯然是拒絕接觸這些問題,沈謙明白,她是在逃避。
沈謙的薄唇動了動,有話要說,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白暖挪回之前的話題,“別說我了,還是說你和盛顏吧,到底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沈謙也不想回答。
於是,兩個人就都陷入了沉默,坐了沒一會兒,沈謙突然笑了,白暖不解的望著他。
“真沒想到。”沈謙看著她,“有一天我們還能這樣坐著,卻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白暖會意,不由得也露出些笑容來,感情這東西誰說的準呢。
曾經愛得要死,曾經恨得要死,最後在某一個瞬間,什麼都變得不那麼重要。
沈謙突然跟她說:“暖暖,有時間帶著喵喵來看看爺爺吧。”
白暖微詫,為什麼他總是堅持讓喵喵來看爺爺?
不過轉念又一想,也是了,爺爺想要曾孫,帶著孩子過來,總是能給他一點慰藉吧。
……
因為沈巽病重的關係,沈耀白回沈宅住了,隨時能在沈巽身邊。
白暖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再跟他提離婚這件事。
她每天去醫院看父親,父親依然沒有轉好。
平時去接兩個小家夥上學放學,生活過得簡單又充實。
有好幾次,沈巽都差點沒停住,白暖接到盛顏的電話,聽她哭著,自己也默默的掉眼淚。
這天,白暖剛從醫院出來,就看見了沈耀白,詫異之中,沈耀白大步上前,突然緊緊的將她擁在懷裏。
白暖沒有拒絕,因為他在顫抖。
他全身都在顫抖。
白暖知道,他在忍耐,忍耐著心裏的痛苦難受,白暖沒有推開他,而是用手心拍了拍他的後背,算是安慰著。
“暖暖。”沈耀白的聲音滿是沙啞。
他習慣了人前堅強,所有的痛苦都壓在心裏,從來不會表露出來。
白暖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
從前吵過多少次,他也有傷心難過的時候,卻從來沒有一次,是現在這樣。
白暖一直都知道,家人對他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就這樣相擁了許久,上車,沈耀白好像冷靜了一些,閉眼倚靠在座椅上,呼吸還有點不順。
“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人老了,總要走的,趁著最後這段時間,多陪陪爺爺吧。”
白暖輕聲的安慰著,沈耀白緩緩張開眼睛來,視線空洞的看著前方。
沙啞著嗓子,像是在回憶:“我父母離開的時候,我還小,隻覺得全世界都塌了。”
“其實爺爺很疼你。”
“疼我。”沈耀白笑得心酸又寒涼,“父母走後,我聽到爺爺和小姑他們的談話,才知道,原來我隻是父母抱養的孩子。”
白暖震住,難以置信的望向他,他說的是真的。
也沒有必要說謊。
所以……
白暖似乎突然之間明白,沈耀白這孤僻的性子,跟家人不合的脾氣,到底是因何而來。
一個孩子,在遭遇人生那樣的痛苦時,聽到這些話,當時應該很難受吧。
全世界隻剩下自己的那種悲涼。
所以他明明是在乎爺爺的,卻一直不敢靠近。
白暖突然很心疼這樣的沈耀白,他應該一直都很渴望有一個人能永遠陪在自己身邊吧。
隻可惜,那個人曾經是她,如今卻不再是她。
沈耀白蒼涼的笑,“沒想到,現在爺爺也要走了。”
白暖想去握住他的手,給他一些溫暖,可手伸到半道,卻沒有繼續。
她已經沒有資格了。
就這樣,兩個人一直坐在車裏,到很晚,也不說話,就沉默。
什麼都不做,就這樣,也覺得很滿足。
而不遠處的車裏,慕青橙看著這一幕,將雙唇咬出了血腥的味道。
這一晚,沈耀白將白暖送到家門口,兩個人沒有吵架,沒有生氣,沒有冷戰,也沒有纏綿悱惻。
白暖下車,跟他揮手。
“暖暖,謝謝你。”沈耀白看過來,說道。
白暖微微笑著,“不用。”
她知道他在謝什麼,他在謝她沒在這個時候提離婚,也在謝她能陪他安靜的坐上一會兒。
白暖揮揮手,轉身走進了別墅。
客廳裏,蕭緣正在教宋喵喵寫作業,看見白暖回來,宋喵喵扔了鉛筆,撒腿就衝了過來。
白暖將她抱起來,朝著蕭緣看過去。
蕭緣隻看了她一眼,就沒再多看,側臉看起來像是不怎麼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