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作為大唐的國都與大陸的中樞,每有著無數人的湧進和湧出,數以萬計的人潮帶動了百業的興旺,使得它擁有了近百萬的人口基數,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帶來的喧鬧從太陽升起之後便沒有停止過,而這樣的喧鬧每都會持續到午夜。
除了人口密集以外,長安還有數不清的豪宅府邸,不過那些住宅主人多數為王侯商賈,而為了彰顯身份實力,他們大都將府邸裝修的豪華氣派,浮誇難言。
和那些豪宅巨府相比,長安一角,某個占地麵積極大的府邸就顯得清雅的多。
門口鎮宅的石獅變成了一人多高的牡丹,花瓣被綠葉襯托的愈加鮮豔,僅有三人寬的鐵門上麵是黑漆漆的一片,孤獨的掛著一個磨得有些發白的鐵環,若不是門拱有些外突,會讓人以為那就是一處牆麵的凹陷。
緊閉的大門後麵便是寬大的庭院,即使在長安這寸土寸金的富貴地,這處庭院的占地麵積竟也達到了三頃之多。庭院內的兩旁是一眼望不到盡頭茂密花海,花蕊在夏風的吹動下正散發著濃鬱的花香,花海擁簇著一條不算寬闊的路,蜿蜒曲折之後通向了院落中央的主廳。
用來會客的主廳坐北朝南,南北的主門和窗戶敞開,巨大的客廳將風中的熱度過濾,帶來了絲絲涼意,吹的四個人的頭發微微淩亂。
客廳地麵全是用草織成的席麵,而涼席中央則支著一個棋盤,上麵黑白參半的旗子證明了對局的焦灼,參與對弈的兩人的狀態卻各不相同。
一個一身白衣,頭帶高冠,麵白如雪,眼明如鏡的男子單手執子落下一枚黑子後,便將目光挪到了一旁待剪的牡丹上去,隨後用扔出棋子的手再次撿起了剪刀剪著多餘的枝葉,發出了哢嚓哢嚓的響聲。
而棋盤對麵側躺著一個一身黑色官袍的男人。
那人單手托腮,半睜的眼睛斜了一眼棋盤,閑著的手撓了撓淩亂如草的頭發,左腳的後跟戳了下右側的腿,微皺的眉頭看起來貌似在思考該如何破解棋局。
稍遠處坐著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年,一身黑白相間的儒袍,眉宇間透著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成熟,他閉著眼睛,似乎對遠處兩人的對弈不太感興趣,懷裏抱著一個碩大的肥貓,少年用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那個橘色的毛球,使得肥貓睡的越加深沉,甚至發出了呼呼的響聲。
少年身邊坐著一個更加年幼的少年,看起來隻有十一二歲的模樣。圓圓的臉蛋像一個將要熟透的蘋果,因為長長的睫毛,常會被人誤會成女孩,而此刻,他正用大大的眼睛盯著手裏握著的冰糖葫蘆,好像不看住它們下一秒就會飛走一樣。不過讓人奇怪的是,稚嫩的少年頭上包著一層奇怪的黑布,在這炎熱的夏顯得更加突兀。
“我,老明啊,你能不能專心點,和我下棋一心二用可不成啊!”一身黑袍的狄仁傑躺在木席上慵懶的嚷道。
明世隱手指一抖,竟剪錯了一個剛剛長成一半的嫩葉,眼裏劃過一絲可惜,但依舊保持沉默,繼續修剪著那株牡丹。
“咋,怕了?”狄仁傑見對方沒有吭聲,摳了摳鼻孔,“唉,不要氣惱,勝敗乃兵家常事,像我這麼聰明智慧的男人,輸給我是你的榮幸。”
哢嚓,剪子發出了巨大的聲響,貌似帶著一絲怒意。
“對了,咱們今中午吃什麼?如果你們沒什麼想法的話,我想吃擔擔麵。”狄仁傑見對方依舊沉默不語,將剛才明世隱放到棋盤上的棋子藏到了袖子裏後,又補充了一句。
明世隱用手將花盆周圍的枝葉攏成一堆,依舊沉默,周圍隻有那隻肥貓的呼嚕和元芳吧唧嘴的聲音,雖然沒有話,但明世隱的眉毛中心卻早已經變成了‘川’字,。
“話回來,你成弄這些芍藥,也不見你出門,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難道你是個芍藥精?這些,都是你的老婆?!嘖嘖,真是個死變態。”
聽完狄仁傑的問話,明世隱的額頭的青筋慢慢突起,臉上逐漸變的狂躁,隨後一把將剪子扔到了地上,轉頭砰的一腳踩在了棋盤上,黑白色的棋子瞬間被翻灑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