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治軍嚴謹,行軍神速,自離開宛城之日起不過一個月便到達長安。雍州諸將在長安城門外十裏迎接司馬懿一行,司馬懿與諸將見過之後,不做停留直奔曹真府上。
下人通稟之後帶著他直接到了曹真臥室,司馬懿看著病榻上已經形容枯槁的曹真喊道:“大將軍!大將軍!司馬懿來遲了!”
聽到司馬懿的呼叫,曹真悠悠地睜開眼,目光中竟是恢複了幾許清明:“仲達!你來了!”
司馬懿告罪道:“我來遲了,大將軍恕罪!”
曹真握著司馬懿的手:“仲達啊,你來了這西線之事便有人可托付了。我與儁乂受國家之命討賊,未曾想功虧一簣,儁乂也為國捐軀,血染疆場。我本欲重整旗鼓與蜀賊決一死戰,卻突然遭此惡疾,恐怕將不久於人世。如今,萬般無奈,將如此糜爛的戰局交於你手,我有愧啊!”
到最後,堂堂大將軍竟然哭了起來。
司馬懿急忙幫他舒背順氣,安慰道:“大將軍不要多想。您強壯的猶如猛虎一般,隻是因為儁乂之死悲傷過度才會染病,待回到洛陽好好休息,必可很快恢複。這西線有我在,絕不讓蜀賊再進寸步。大將軍病愈之日,便是蜀賊覆亡之時,到時候我們不隻要將他們逐出隴右,還要把漢中、益州連根拔起!”
曹真:“有仲達這番話在,我就放心了。不過,仲達切記,萬萬不可覷蜀賊。他們兵力雖然不如我大魏,然則個個驍勇善戰,悍不畏死,更兼有連弩、刺馬釘、孔明燈、蒲元刀等奇技淫巧之物輔助,戰力頗強。聽聞最近,他們又添了兩樣利器,名叫木牛流馬,在艱險的秦嶺山道中運糧如履平地,而不需耗費太多人力。可惜,他們對此極為看重,我們的探子無法得到更多消息。”
司馬懿聽完之後也是出乎意料:“我曾在上庸一帶與西賊劉禪交過手,知道他們手中確實有很多匪夷所思之利器。本以為已經對他們有所了解,今日聽大將軍之言方知道原來還是知之甚少。諸葛亮、劉禪行事每每出人意表,極為難纏。不過,既然如今大將軍交代了,我必會派人多加注意,早做防範。”
兩人又寒暄幾句,司馬懿不願耽擱曹真休息,就回去了。
晚上,曹真榻前,站著秦朗、夏侯霸二人。
“大將軍!”
“大將軍!”
二人突然被悄悄叫來,有些不明所以。
此時的曹真與白日判若兩人,雖然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明顯有精神得多,不似白奄奄一息的樣子。
他見二人一臉迷茫,:“明日與仲達交接完軍務之後,我便要回洛陽養病了。此次叫你們前來,是想對你們,西線事關重大,自開戰以來我軍雖也多有勝績,但終究是丟地失土。仲達他剛來不久,對於西線的情況並不熟悉,你們要盡力幫他穩定局勢,明白嗎?”
二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大將軍,司馬大都督受陛下之命都督雍涼二州諸軍事,為國討賊,我等自然會盡心竭力。”
曹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除了幫他,還要盯緊他,以防他有反心!”
秦朗、夏侯霸俱是一驚:“大將軍懷疑大都督?”
曹真:“不是我懷疑司馬懿,而是陛下和我都相信太祖武皇帝(曹操),他這一生看人之準從未走眼。當年武皇帝曾言道司馬懿鷹視狼顧,不可付以兵權,久必為國家大禍。如今陛下新君即位,人心不穩,司馬氏河內望族,門生故吏遍及下,其人又多謀善斷,心懷大誌,非人臣之相,不可不防。哎,但願是我多心了。”
秦朗、夏侯霸更加驚詫:“連陛下也——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將雍涼重鎮交於他之手?”
曹真解釋:“這便是陛下高明之處。司馬懿雖然其心難測,然他的根基皆在我大魏,更兼他謀略過人,讓他抵禦蜀漢再合適不過。若是讓他在朝堂中樞,反倒可能生出事端,此所謂用其長而避其短。仲權(夏侯霸字)身為我大魏宗室,維護皇室義不容辭;元明你雖隻是武皇帝養子,但武皇帝待你視若己出。你們於陛下,除卻君臣更是家人,在西線諸將中,陛下和我最信任的也是你們二人,你們一定不可辜負陛下對你們的期許。”
二人單膝跪地抱拳道:“大將軍放心,有我二人在,絕不會讓西線有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