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祖耀從頭涼到了腳,跑了一整,也找不到那個蒙有利和莫仁興。他站在兩個村子裏的每個街道上,指手畫腳、口幹舌燥地描述那兩個混蛋的長相,並且在每個巷口坐等,最終一無所獲。
他安慰自己,隻要貨是真的,多少還可以撈回本錢,甚至能猛賺一把。
當夜晚,他砸門卸窗地喊醒他的同行索功成,用硝酸銀點試、用堿水浸泡、用蠟火燒烤……
“老兄,這是高仿品,含銀量較高的夾餡銀元,不值錢!”
馬祖耀幾乎癱坐在地上。
“吃一塹長一智吧,就當交學費了。幹這行,風險和利潤並存,一夜翻船的多的是。”索功成安慰道。
祖耀做夢也想不到,以為自己成功地黑了別人,劇情大反轉,自己卻成功地掉進了人家為他量身定製的圈套裏,而且被黑得一塌糊塗,滿地找牙。
再那梁木兒和牛有錢下了火車,徑直坐上客運汽車,趕往三十裏外的瓦兒溝。
牛有錢和梁木兒坐在最後一排,木兒靠著車窗。
剛出車站,上來幾波人,紅黃藍綠的,座位滿了,過道也被大包包占了。
途中,上來一位瘦弱的中年女士,手提一隻鼓鼓囔囔的大黑塑料袋子,鄂然地看著滿車廂的人頭,眉頭皺了皺。
“大姐坐我這吧。”最前排靠車門的一位穿著寬大白色襯衫的青年站了起來。
“喲,太感謝了!”中年女士感激地坐下,大塑料袋子不知擱在哪兒好,可能會妨礙上下車。
青年站在了中年女士的身邊。
一股溫馨的氣息傳遍車廂。
“我幫你擱在行李架上吧,有點高。”青年又把好事往前做了一步,邊邊把大塑料袋子塞進女士後麵的貨架上,他的嘴唇邊,蓄著一圈短胡須。
“謝謝謝謝,還是好人多呀!”中年女士半起身點頭。
胡須男的形象瞬間光輝起來。
車內祥和一片。
汽車在盤山公路上搖晃前行,空氣悶熱,乘客昏昏欲睡。
木兒睜大了雙眼,他看見,前麵第二排站起來一個黑色夾克的青年,用刮胡須的刀片輕輕割開了行李架上的那個黑色塑料袋,抽出一條香煙,遞給第四排的黃衣青年,紅衣青年又把香煙傳到了緊挨著木兒的兩個紅衣青年手中,並裝進一個大蛇皮袋子裏。
詭異的氣息蔓延開來。
四五條煙悄無聲息地傳到後排的蛇皮袋裏,一車廂的人平靜地看著,吃麵包的,喝汽水的,稍微頓了頓又照舊進行,好象沒發生任何值得大驚怪的事情。
木兒的頭搖晃著,呼吸急促。
那個讓座的胡須男不時地和動手取煙的青年有眼神交流,他傾斜著身子,右手遠遠地抓在中年女士的右後方,撐開衣服,完全擋住了她向後看的視線。
木兒忽地站起來,又忽地坐下,嘴唇顫抖,他似乎焦躁不安。
有錢斜眼盯著木兒,示意他坐下。
“放放放,煙放下!”木兒突然叫道,聲音由變大,胳膊斜指著前麵,雙眼變紅,盯著偷煙的青年。
前麵的中年女士站起來向後觀望,胡須男擺動身子阻擋。
“抓賊娃子!”女士大喊著推開胡須男,一把抓住黑夾克。
“哇嗚!”木兒提起蛇皮袋扔向前麵,煙從袋子裏散出來。
“你個寶器,管勞資的閑事!你腦殼有包哇安?”兩個紅衣青年按倒木兒就打,有錢起身阻擋。
“跟你球事裸相幹!”四排的黃衣青年撲向有錢。
中年女士撿回煙,衝著胡須男就推打。
“耶耶耶,好撩霸哦,還打我。”胡須男躲避。
“打你又啷更嘛?你就是個環爬!你個屁格式,怕想錢想瘋了。”女士罵著。
“別打他了,他是個傻子。”有錢推開黃衣青年,又把紅衣青年拉開,把木兒扶起來。
木兒怒目盯著紅衣男,雙拳緊握。
“光白日地明搶啊!“乘客中有火花蹦出來。
“我要報警了哦。“司機朝後喊。
“閑事管得寬,褲子扯攏圈。”
“出門沒看黃曆,盡遇到胎神。”
幾個青年罵著下車了。
熟悉的瓦兒溝,依舊美麗的瓦兒溝。
昔日忙碌的工地上空無一人,幾台沾滿砂漿的攪拌機隨意蹲在大樓前。
有錢和木兒來到廢棄的食堂前,一個幹瘦的老頭子坐在屋內吧嗒著旱煙。
“老陳叔,婁工長去哪兒了?”有錢問老人,用著陝西味的普通話。
“哦,你是牛猴子哎?”
“是我,是牛猴子。”有錢苦笑了一下。
“輸大了,跑了,十幾沒見了。”
陽光斜照在了屋內。
“賭博了?”
“是,輸了幾十萬,逼債的象一群馬蜂,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老頭子平靜地。
“得四得?”木兒冒出一句。
“石美美你認識嗎?就是婁工長的外甥女?”有錢蹲下問。
“她去哪兒?”木兒問。
“知道,前幾有個夥子來找過石美美,他是美美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