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氣,烈日當空。
鹿妍已經站在衡湖邊上很久了。
這一片都是槐城的商業區,不遠處的酒吧一條街裏,一瓶礦泉水都能賣上三位數。而衡湖作為這座一線城市的著名景點之一,旁邊那排垂楊柳都活像鍍了金,趁著節假日來拍照合影的遊客不在少數。
衡湖旁,擺攤賣酸奶的販邊擦著汗,邊抬起頭,今第四次將目光投向了鹿妍。
這姑娘站在那裏曬了快有兩時了,連地方都沒挪過。
不話,不拍照,也沒在欣賞湖景。不像是來參觀的遊客。
不怪販能注意到鹿妍,這麼漂亮的一個姑娘悶聲不吭地杵在那裏,任誰路過了都會多看兩眼。
她就默默地站在湖邊沒動,側顏白皙姣好,臉畔被陽光曬得泛紅。烏黑微卷的長發從纖瘦的肩背流瀉而下,掐腰的奶白色長裙勾勒出她纖娜曲致的身段,盈盈不堪一握。
像都市翻版的林妹妹。
這副模樣,樹都要垂憐,風都要溫柔,人都要駐足。
很快又有西裝革履的男人上前,模樣紳士地搭訕:“姐你好,我叫陸仁,在前麵的金融街工作。”
“我看你一個人在這兒站挺久了,外麵太陽又這麼曬,方便的話,能否讓我請你去對麵的茶室喝一杯下午茶?”
林妹妹短暫回過神,略略抬眸看向男人,安靜打量他幾秒,微微啟唇——
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隨後,又收回了目光。
一句話都沒就拒絕了他,還歎,了,口,氣。
平時習慣受到異性追捧的男人笑容立即僵在了臉上。
這位精英人士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不動聲色地低眼檢查了遍自己的著裝,領帶齊整,西裝筆挺,腳上那雙手工定製的布洛克皮鞋還鋥著光。
一切都是這麼的矜貴得體,這麼的令人難以拒絕。男人低咳了聲,理了理西裝袖口,不經意地露出他那塊價值六位數的瑞士腕表,順勢單手搭在了她身旁的白石護欄上。
腕表在陽光下熠熠閃著光芒。
而林妹妹還在出神,長睫垂落,連目光都沒瞥過來半分。
搭訕碰壁,場麵陷入僵局,一度令人非常尷尬。
她沒理人,男人憋紅了臉,保留著自己最後一絲體麵,忿然離開了。
午後的太陽正曬,附近的大部分遊客進了旁邊的酒吧一條街消暑,販的生意空閑,在不遠處揚聲問:“姐,你站那麼久渴不渴啊?我這有酸奶賣,槐城老酸奶,一瓶隻要五十五,一瓶沒煩惱,兩瓶包開心,三瓶給你打九八折嘿!”
……九八折是真的很摳了。
聞言,鹿妍回過神看販,默了一瞬。
別五十五了,現在她全身上下窮到連十五塊現金都沒有。
鹿妍總算開口接話:“我不要,謝謝。”
聲音幹淨好聽,含著糯。
出乎意料,語調不清冷,反倒還挺客氣禮貌的。
就是完後,垂下眼睫看向平靜無波的湖麵,又悄無聲息地歎了聲氣。
神情憂鬱,氣質脆弱。
林妹妹想不開了要跳湖。
販忽然神經發緊,敏銳地嗅到了些風雨欲來的氣息,默不作聲地踱步過來,拉近了和鹿妍的距離。
“姑娘,你別看我的酸奶賣得貴啊,平時我這攤沒少被城管一鍋端,端一次我一個月的錢就都白掙了……”離三五步的距離,販笑著閑聊,“哎,人生誰還沒點不如意呢是不是?被那幫城管追久了,我上周報了那個什麼馬拉鬆比賽,結果你猜怎麼著?拿了個名次,謔,獎品有一萬多!”
一萬多。
鹿妍眼睫微顫,投過來的目光微詫,帶了動容。
販頓時覺得有戲。這明什麼?這明她看見了生的希望啊。
他的勵誌故事一個接一個,從城管掃蕩記講到傳|銷偵查錄,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循循善誘:“所以凡事隻要熬過去,有什麼大不了的呢?你欣賞欣賞風景,看看這些柳樹,冬去春來,你看它是多麼的——”
“綠啊。”鹿妍輕聲嗟歎。
啥?
鹿妍幽幽道:“昨,我被認識九年的前男友劈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