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柩入了張府大院,張長安在一邊冷眼看著,看到此時的柳碧芬有些躊躇,心底冷笑。
“這棺材晦氣重,還是莫要抬進苑內為好。”一旁的柳碧芬看著靈柩說道,眼睛仔細打量著棺材,略顯緊張。
張長安挑眉,笑著說道:“幫助若芷找出殺了她的凶手,想必若芷也不會怪罪。”
“是啊,讓她去了也能心安。”一旁的袁氏自然是不爽柳碧芬,開口說道,話一出口便得到了柳碧芬不明所以的目光,袁氏視而不見地別過臉。
靈柩被小廝用竹架抬進了煙雨苑,棺釘被嵌得很深,幾個小廝合力都無法拔出。張長安緊蹙眉頭,問道:“怎麼了?”
“小姐,這棺釘嵌得太深,咱們拔不出來啊。”那幾個小廝一臉為難,看著張長安說道。
一旁的蔣氏正感覺奇怪,凡塵就這麼走了,且不說法事沒辦完,莫非他連錢都不掙了?蔣氏正納悶,凡塵的身影又出現在眾人麵前。
“沒有燒紙錢上香,怎能搬動?”凡塵聲音響起,眾人一愣,但有很快明白了,白山拿出了紙錢,屈膝跪在了若芷的棺材前,又把紙錢放在了小廝遞來的火盆之中,眸中不禁有些濕潤,他就這麼一個女兒,雖是女兒,他卻喜歡得緊,現在她不在了,他的心莫名抽痛,可還是抹了眼淚,給若芷燒了紙錢。
身後的凡塵看著此狀,抬首又看著張長安,目光中帶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感情。張長安見到有人看自己,自然是抬頭,瞥見凡塵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有些疑惑,更多的反而是擔憂。他留給自己的話又回響在耳邊,放過自己?這句話看似簡單,含義卻是如此深奧。
蔣氏歎了一口氣,走到了凡塵的麵前:“大師,能否開棺讓父女倆見上最後一麵。”看到白山此時的模樣,離別之痛,她自然是能懂。
凡塵點了點頭,小廝們會意,上前拔了拔棺釘,很輕鬆地便拔了出來。眾姨娘自然是見不得晦氣,紛紛都偏過頭,棺蓋一打開,若芷那清秀的臉龐便出現在白山的眼前。
雖是清秀,可她卻永遠閉上了眼睛。白山的熱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手摸上了若芷的冰涼小手,抽泣道:“女兒……是爹對不起你……”淚水滴在了若芷的臉上,若芷卻無動於衷。
她身上穿著嶄新的衣裳,是張長安親手幫她換上的,她身上並無傷痕,可是眾人卻忽略了一點,若芷在糞池之下,口中是吐著鮮血,若是正常死亡,嘴中可曾會有鮮血?
可是身上並無傷痕,這又如何解釋?張長安沉思片刻,有了答案。
“若是要驗屍,你們便尋來仵作,我先告辭了。”凡塵開口,自然是無留下之意,轉過身來又道,“若是驗屍完畢,記得燒了紙錢再蓋上棺蓋。”蔣氏讓丫環給了凡塵錢袋,又讓親自把凡塵送出了府,才鬆了口氣。
不一會兒,仟作便到了,把屍體放到了竹板之上,屍體用紅紙蓋住,外邊便架了白紗,隻聽聞裏邊利器割動硬物的聲音,看不清仟作在裏邊做什麼,張長安微微挑眉,是時候讓柳碧芬看看,她的招數是多麼幼稚了,為了權,她不惜將人命踩在腳下,那麼就試試,被踩在腳下的滋味吧。
半響,白紗中沒了聲音,仟作帶著口罩撩開白紗,麵色凝重道:“雖是屍體完好,可脖子處的骨頭卻折損嚴重,骨頭化成粉狀,可見凶手之歹毒,此女子並非自殺,還望夫人小姐好好請巡查大人調查一番。”
身後的柳碧芬盡量不讓自己身體抖動,沒想到竟然被將了一軍,隻要若芷入了棺材,便沒人能知道她雇人凶殺,可是為何要開棺驗屍?白山又為何來得那麼湊巧?明明若芷的死被壓了下去,什麼人跟他說的?她並不是愚笨之人,稍稍一想,便看到了張長安帶著笑意看著她,她渾身已顫,竟然對那個眼神有萬分恐懼。
“殺人償命。”張長安薄唇輕啟,輕輕地說道,柳碧芬看著口型,嚇得一個趔趄,原來,原來張長安什麼都知道!
白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是被奸人所害?他“噗通”一聲跪在了蔣氏麵前,哀求道:“求夫人為我家小女找到那個遭天譴之人……”
蔣氏一愣,扶起白山道:“那是自然。”
若芷是他殺一事,很快便傳遍了張府,張泊然回了府上,自然也是略有耳聞,拍案起身,便朝煙雨苑走去。
“你們真是胡鬧!”張泊然進了屋,便朝坐著的蔣氏母女吼道,神情滿是激動,“本來死了人就是不吉利,還被傳成是他殺,你讓咱們張府顏麵何在?何在?”
張長安看著張泊然,喝了一口茶水,才不緊不慢道:“父親,此事是秉了老夫人之命,我與母親隻是奉命行事,何來胡鬧之說?”
張泊然語塞,蔣氏看著心急,瞪了張長安一眼,不禁道:“老爺……坐下說話吧。”說著便起身給張泊然倒了一杯茶,張博然緊緊看著蔣氏,隻覺得心中一陣惡寒。
虛情假意!這是他對眼前這個女人的評價。她寧願相信一個青樓女子,也不願相信眼前這位他的結發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