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亭子,秦後與眾夫人也是聊得不亦樂乎,先是從皮膚保養,再到家長裏短,平常女子閑聊能說的,這會兒都聊上了。
秦後雖是後宮妃子,可臉上卻沒有半分高高在上的傲氣,始終掛著謙和的笑,讓人覺得她很好接近。眾夫人也被她的笑容迷惑了去,都認為皇後是個溫柔、賢惠的人,也都想依仗著她。
可是隻有張長安才知道,皇後所出的大皇子人心是多麼險惡,前世她已經領教透澈,皇後是兩麵派,除開麵對外人,她謙虛無比外,她一向在後宮是驕傲自大的,若是她人緣真的不錯,後宮的妃子怎麼不來看她?隻有她一個人前來招呼客人?
“長安,你都沒過來給皇後打個招呼,又出去玩了!”蔣氏朝張長安看了看,輕聲責怪道。
張長安微微一笑,不言語,而是看著笑容溫和的秦皇後,她身上穿著五層白裏衣,攏上紅條紋的短紗綢,一條淡紅色的長裙拖出秦皇後風韻的身段。發鬢上插著皇室流傳的金玉簪,正在夜晚熠熠發亮。淡淡的月光撒在她的臉上,雖是微笑著,可卻有讓人說不出的憔悴感。張長安挨著亭子的最外邊,看著在水麵漂浮不定的枯葉,竟有說不盡的蒼涼。
這個皇宮,人很多,卻不見一絲溫度,人心人麵,你都是陌生的,這裏沒有溫暖,隻有一片刺骨的寒冷,願意在這裏廝守一輩子的人,是愚蠢的,前世的她,就是愚蠢過頭了。
眾夫人把該聊的都聊完了,一時間,亭子中盡然有說不出的沉寂,壓抑著人的每一根神經,外邊的男眷們也正在飲酒作樂,隻有隱隱約約地笑聲傳進池中亭裏。張長安微微蹙眉,有些不安。
秦皇後輕輕咳嗽一聲,用絲綢製的手帕半掩住朱唇,嘴邊勾起一抹眾人不易察覺的喜悅笑意,眾人可看不到,可是這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被張長安捕捉到了,張長安心底冷笑,一雙美眸卻看著平靜的池麵。
好半響,待眾人之間不禁傳出微微的交談聲,雖是不大,但也是擾了眾人的心智,正準備開口說事的秦後更是不悅的皺起眉頭,抬起頭就看到一直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慶闌,慶闌害怕被秦後聽到,特意用嘴捂住了嘴巴,細長的丹鳳眼恨恨地盯著一直笑著的張長安,嘴不知道說了什麼入不了耳的話,林曉言實在不悅,卻又不敢得罪這個性情火爆的縣主,隻能在這聽著她在誣陷那位剛才被打的無名氏,把她說得要有多難聽就多難聽。林曉言咬咬牙,抑製住自己上升的火氣,明明是你打了那個小姐,你倒還有理了?林曉言雖是膽子小,可內心的正義之氣可是大得很,父親雖是一個二品參將,可畢竟父親從小就教她要聲張正義,避免被邪惡之氣所玷汙。自己從小沒了母親,自然是從父親身上學到了不少。
“那個賤人,上次就是她騙去了我一千兩,”慶闌越說越帶勁,可想到自己被騙得如此狼狽,又不敢丟了這個臉,又改口道,“不是騙去,是搶了去!她就是個土匪來著的!不要臉!沒準是個鄉村小官生出的賊丫頭!”
慶闌看到林曉言沒搭理自己,以為林曉言也是正在為自己想對付那賤女人的法子,心中正是大快一番。
“曉言,我知道你一直喜歡聲張正義,你就幫幫我治治那壞人吧,真的是她欺負我在先的,她實在是太狠毒了!你還不知道,別看她一副對人冷清的樣子,其實骨子裏還不知道有多騷呢。”慶闌說著說著,眼睛居然滴出幾滴淚水,她知道,林曉言是最怕她哭的,隻要她一哭,林曉言比誰都急,在她心裏,林曉言就是個傻子,是個她的跟屁蟲,她從來不放在眼裏,可是報複張長安這件事,她不敢輕舉妄動,還是讓這個傻姑娘替她背上這個罪名好了!
林曉言終於忍無可忍,掩住嘴,不顧在場的冷靜,對慶闌說道:“慶闌,若是這是你被冤枉了,我一定會幫你,可是……的確是你的不對啊……”
“哼!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想幫我!你明明就是不想和我玩的!就是和那賤女人一個樣!不要臉!我的跟屁蟲!”慶闌盡量壓住聲音,壓住自己內心的憤怒,朝林曉言低吼道。
林曉言隻覺得心口一陣抽痛,跟屁蟲?賤人?不要臉?原來她在她的心裏,竟然如此不值,如此下賤,她還想死心塌地的認她做好朋友,可是她口中出的話,實在是太傷人。
秦後觀察兩姑娘甚久,發現她倆一直嘰嘰喳喳地在討論,頓時用不悅的口吻說道:“慶闌,還有沒有規矩了?”
慶闌聽到秦後不悅,心中頓時冷汗縱生,停止住罵個喋喋不休的嘴唇,一臉委屈地看著秦皇後。
“慶闌,給本宮說說,你倆到底在說何事?讓我也樂一樂。”雖不是責怪,語氣裏卻滿是厲害之色,聲音頓時把慶闌給鎮了鎮,眾人都屏住氣息,剛才就聽到慶闌一直嘰嘰喳喳的,這會兒被皇後逮了個正著,也怪她運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