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京城中的碧玉坊逐漸安靜了下去。白晝裏熙攘的人群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紛紛散去。
烏雲壓城,陰風如爪。
坊外,客棧門前那鮮紅如血的一對燈籠在風中不斷的晃動。
燭火搖曳,落葉無聲。
“吱……”
伴隨著木門有些刺耳的回響,一道若有若無的低泣聲,在客棧內隱約而起。就像是有人在低語一樣,在這寂靜的雨夜裏,越發駭人。
或許是被這低泣聲吵的睡不安寧,又或是好奇。
身為丫鬟的春梅披著外衣,舉著已經燃燒過半的燭台踏出了廂房,想要看看究竟是哪裏傳來的聲音。
微弱的燭火忽明忽暗,漆黑的長廊寂靜無聲。春梅咽了口唾沫,緊了緊前行的步子,卻不想剛走出幾步,一陣陰風破窗吹過,那陣低泣再度響起。
“嗚……嗚……嗚……”
這一聲聲宛若在耳邊被人低語的聲音,嚇的春梅頭皮發麻。她緊緊的握著手上的燭台,提心吊膽的四處張望,直至細聽,她才發現這聲音,似乎是從前方的字二號廂房內傳出。
她慢慢走過去,想要瞧瞧是何人在這深夜之中哭泣。但就在她往前靠近的時候,隻聽的吱嘎一聲,字二號廂房的房門卻忽然自行打開,隨之一陣極淡的煙霧自房內徐徐飄出。
這等變動,讓春梅頓時停住了腳步。
旋即,春梅便眼睜睜的瞧見了,那房門自己合上,又自己打開……周而複始,就像是有頑皮的孩童在來回的跑動搗蛋一樣。
但這空無一人的長廊裏哪裏有孩童啊!
春梅隻覺得渾身發抖,那驚悚的恐懼感從腳底一直衝上了額頭。
她想停下,然後回去。
從廂房裏傳來的低泣卻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恐怖。
仿佛被蠱惑了一般,春梅的步子不受控的,一點點的向前挪動著,空氣裏那極淡的煙霧吹在她的臉上,便像是寒冬裏的烈風一樣,刺得她渾身發冷。恍惚間,她甚至能聽見一個空洞的女聲在她耳邊低吟,就像是惡鬼的蠱惑。
不知不覺,在這驚恐之中,春梅站在了那廂房前。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在這廂房前的,可既已站在門外,恐懼和好奇撕扯著她,終於,春梅屏著呼吸,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掌,想要推開那道門。
可就在她的手掌與木門接觸的一刹那,一陣綠光閃過,春梅瞳孔微縮,腦海裏竟浮現出了一幕幕殘忍至極的殺戮畫麵。
一個看不清容貌的女人正拿著染滿了鮮血的利器,對著畫麵中的其他人揮舞著,殘肢斷臂血肉橫飛,女人像是惡魔一樣沐浴在鮮血裏,聆聽著眾人的慘叫發出狂妄的笑聲。他們叫的越慘,她笑得越放肆。
一個恍惚,春梅眼前的畫麵消失了。重現在眼前的是自己依舊放在門框上的手。
從未見過如此景象的春梅驚恐萬分,一臉煞白。她猛的收回手,用盡全身力氣的試圖想要離開這裏,但是讓她感到絕望的是,自己的雙腿仿佛生根了一般,任憑她如何動作,也難以動彈一絲一毫。
她想喊叫,可是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無論如何都叫不出聲響來。
“吱呀……”
正在此刻,眼前那扇令人膽戰心驚的木門竟然自行打開,旋即一股極其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春梅瞪大了眼睛,一臉恐慌的看著眼前那殘忍的景象。
廂房內,一對男女皮開肉綻的倒在血泊之中。身體的肌肉還在不停的抽搐,但四肢都有些殘缺。而在他們的旁邊木床周圍,竟飄著一團詭異的幽綠怪煙,這怪煙時而化為人形,又時而化為獸狀,且還伴隨著一陣陣幽怨淒慘的低泣。
“嗚嗚嗚……”
“啊——”
春梅當時嚇得頭皮都炸裂開來,撕心裂肺的喊叫,終於從被卡住的喉嚨裏衝了出來。然而她這一聲卻讓怪煙葉發現了新目標一樣,竟向她猛然撲來。
春梅始料未及,可眼下想走也走不掉,躲也躲不開,就隻能硬生生的閉著眼等死。
危急關頭,隻見一道影子忽然將她用力拉向一邊,春梅被禁錮住的手腳也頓時能夠活動自如。由於環境漆黑,春梅並沒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如驚弓之鳥的她此時也顧不上這些,但從肌膚的接觸當中她知道,對方也是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