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梁王朝,佑寧十八年,清明,有一場突如其來的雨。
有輛馬車穿過清晨的煙雨蒙蒙,風塵撲撲而來,這裏的清晨很靜,車軸摩擦輪轂的聲音驚飛了一群翠鳥。
趕車的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這人約有六十多歲,在尋常人家已經算長壽,但卻不見一絲老態龍鍾的模樣,腰杆挺的筆直,握著馬韁繩的手臂上虯蟠密布的肌肉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那一雙眼睛更是神采奕奕,像是隨時都有雷火從中噴射而出,如果你識得他背後那柄喚作“巨闕”的闊麵大劍,就該知道他就是中原大名鼎鼎的劍道高手劍十一,最新一次的武評中名列第六。此人六歲習劍,八歲仗劍殺人,四十歲修成登峰造極的十一式劍招,迄今為止江湖中無人在他手上走過十招。
護衛在馬車左側的是個粗壯精悍的中年男子,從騎馬的姿勢來看必是久經戰陣的老兵,腰間懸有一柄漆黑的長刀,馬背上掛著古樸實用的強弓硬弩,他不時用大拇指輕叩刀柄,這是這位西秦名將多年佩刀養成的下意識動作,西秦二十萬控弦操戈之士中素有“五子良將”的法,眼前這位就是“五子良將”之一孫囚牛,隻不過三年前伐蜀一戰,損兵折將,大敗虧輸,這位當世名將被一貶到底成了西秦王府上一個無品無介的護衛。孫囚牛用陰騭的眼神仔細打量的周圍的一草一木,今他心裏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多年戰場經驗養成的對危險的感知能力雖玄而又玄,但是他深信不疑。
馬車的另一側是的體態婀娜,麵容姣好的半老徐娘,微雨打濕過的綢緞勾勒出她惹火撩人的身段,前凸後翹的有些誇張,尤其是那被馬背擠壓出來的腰臀部曲線當真讓人無限遐想,這位出身蜀中唐門因為跟師傅安生情愫師娘逐出師門的的暗器大家紀蓉此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把身體曲線展示的淋漓盡致。
看的吊在馬車後麵負責斷後的一對叔侄又吞咽了幾大口口水,常言道秀色可餐,美色當真能讓人唇齒大動幹戈。
“叔,咱們大老遠來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幹嘛”話的是個眉清目秀的哥,身材修長,氣宇軒昂。這個叫田叔光的家夥,憑借著這幅好皮囊,可沒少禍害了女人,老少鹹宜,甚至男女通吃。
“不知道,別打聽,幹好自己的活”田叔光的叔叔田七一邊教訓侄子一邊撓褲襠裏的癢“聽是來請那蘇龍圖出山”
“蘇龍圖,就是跟那蜀漢納蘭虎臣並稱病虎潛龍的那位嗎”田叔光撇撇嘴不以為然道“這老頭當年的做派可不地道呀為了自家人活命,把前太子最後的骨血摔死在門前,讀書人不是最他娘的喜歡講仁義嗎,這個不夠仁義吧”
“仁義個屁,仁義能有命重要”田七伸手打了田叔光的後腦勺一下,他們二位本就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盜,坑蒙拐騙,打家劫舍,掘墳盜墓隻要賺錢可謂無惡不作,也不知道怎麼就失心瘋打起了西秦王府的注意,被那劍十一一劍給拍了個半死之後就淪為了西秦王府的惡奴鷹犬。
坐在馬車裏的是一個女子,長發如黛白衣勝雪,西秦王府乃至整個三秦大地的掌上明珠郡主陳漁。
青梁自立國以來一直是郡縣製和分封製並存,可是曆經了三百年風雲變幻,王朝現在保有土地和兵權的王爺也就剩下兩位了,其中一個就是陳漁父親第十三代秦王陳燮。
郡主陳漁此刻眉頭眉頭微皺,手中捧著一尺白絹。
“聞君姿色傾城,才華驚世,不勝神往,今備名劍初三一柄,取君項上人頭以揚名下,君素雅達,定不令吾空手而歸”
落款處是漸離二字,陳漁出生以來,已經不記得自家人經曆過多少次暗殺了,這麼明目張膽送書信下戰書的倒還是頭一回碰上,有點意思。
就是這字寫的太過匠氣,入不得她這種行家法眼,秦王陳燮曾“寫字當如美豔少婦謀殺親夫,又美又狠才好”
這字凶狠有餘卻美感不足,可惜了一樁雅事。
“孫三哥,可曾聽過一個叫漸離的殺手”孫囚牛在西秦五子良將中排行第三,在陳漁沒出生之前就已是威震下的名將了,當的起她叫一聲三哥。
“一個最近幾年在青梁聲名鵲起的殺手,殺人之前喜歡給人寫信,密報上從未失手”孫囚牛名義上被貶斥到王府做了個護衛,實際上卻暗中接手了西秦的諜報暗殺係統。
“十一爺爺,這個叫漸離的要來殺我呢”陳漁嬌滴滴道,對什麼人什麼話,有什麼語氣什麼神態這種學問陳漁幾乎是無師自通,西秦王府雖然不像皇宮大內那般一入紅牆深似海,但是給個院子之間的風譎雲詭也不是一兩句話能夠道盡的,陳漁一個母妃早逝的姑娘能讓各個各個姨娘寵上各個哥哥當成寶,自然有她的生存之道。
來也奇怪,這劍十一脾氣古怪性情乖張,就是對上秦王陳燮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做派,偏偏對著陳漁疼愛有加可謂百依百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