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失去了他,或許說從一開始就沒得到,她還在意什麼?
她很難過,打電話與F市的朋友聊了徹夜,卻是越聊越難受。她掛了電話之後,感到一片茫然。
在遇到他之前,她也許還是那個眾人眼裏美麗溫婉的蘇晚。可在遇到他之後,毫無疑問的,她不過是個愛情的俘虜、階下囚。
她在小城市行屍走肉地生活了許久。或許有一個月,或許隻有幾個星期。時間在她的觀念裏已經被模糊了,她不知道那段時間她是怎麼度過的。隻是從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裏逃出來的時候,她卻迷茫了。
自己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
她想自己再也不會遇到愛的人,就算遇到了,自己也再沒有精力去愛了。
她在街上走了很久,日暮時分,她走進了一家賓館。好像被人操控的玩偶一般,走到前台,交錢,對服務員微笑,登記了個人信息,領了鑰匙之後便機械地找到自己的房間,直接踩了進去。
她沒有開燈,她覺得黑暗能夠給她溫暖、安心的力量。
她走進衛生間,擰開了浴缸旁的水龍頭,看著幹淨的水慢慢注入寬大的浴缸。她眼裏的光芒也如水波一般蕩漾。
水快要滿出來的時候,她輕輕扭緊了水龍頭。接著,便坐進了浴缸。任憑冰冷的水浸濕她的衣物,衣服緊緊地黏在她的身上,給人一種不快的粘膩感。
她從包裏拿出了刀片,以及電話。
這次……並不是沒有目的的。
她準備了很久很久。
她熟練地在手腕上找準位置,接著用刀片將手腕的一處輕輕劃開——
血很快就流了出來。
她不由自主地微笑,將手放進了浴缸。幹淨的水也一寸寸的被染紅,在她的眼裏彙聚成一片小小的血海。
她能夠感覺到身體裏的血在快速流失。疲倦與無力感上來的同時,想到的竟是他的臉。
好想……好想再一次聽見他的聲音。
她十分困難的拿過手機,撥出了他的電話。
拜托……請一定要接通啊……哪怕隻讓我聽聽他的呼吸聲,也好。
她在心裏這麼祈求著。
仿佛回應她的願望般,電話竟然奇跡般地被接通了。
她不敢出聲,怕他一聽見她的聲音便掛了電話。在此之前的無數通電話與短信,紛紛都石沉大海了。
“……阿風?”良久,她還是顫巍巍地發聲了。
“……蘇晚?”電話那頭傳來女孩子有些驚詫的聲音。
是她吧?
“你找我哥有事?”女孩有些警惕的聲音傳來。
“嗯……是……拜托……請務必把電話轉交給他。”她有氣無力的說著,感覺最後一絲神智都要從身體裏飛走了。
可能是因為她的急切,那個女孩最終還是把電話交給了他。
“……喂?”記憶中清冷卻好聽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
他是沒有看來電者吧,不然,怎麼肯接她電話呢?
“……阿風……”她有些激動,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
還是讓他看見了自己失態的模樣啊。
還想給他留一個好印象的。……不,這種事無論怎樣都沒用了。因為自己的形象早已在那天就被自己親手抹黑了吧?
“……你!”他似乎敏銳地聽出了自己的聲音。還不等自己說話,他便警戒冷漠地問,“是你?你又打電話來做什麼?”
她忽然覺得一切都沒意義了。
“……”她咬著唇忍著眼淚,低頭看著被染成紅色的水包裹著自己的身體,那樣溫柔。
“蘇晚,你當我說過的話是玩笑嗎?”他驟然壓低了聲音,“我最後說一次……如果你再出現,再打算著做些什麼的話,就別怪我了。”
她淒慘地笑:“我怎麼會怪你呢?就算那樣……也沒什麼了。因為……不會有那樣的機會了。”
永不。
“阿風……我隻想知道,在我們交往的那段時間,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她問了個非常俗的問題,可她就是固執地想要知道答案,“哪怕一點點?”
“沒有。”
電話那頭的人冷靜而果斷地回答,隨即便掛了電話。冰冷的忙音回蕩在她的腦海。
她輕笑,笑著笑著便歇斯底裏。
“沒有……也罷。”在眼前完全黑下來失去所有力氣的那一瞬間,她自言自語般低喃,“我不後悔愛過你就好。
……不,是愛著你啊。”
她緊握在手中的手機隨著手指的漸漸鬆開而迅速滑入水裏,被一片灼目的血紅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