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山村。
村子傍山依水,與世隔絕,村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時年中原流傳“萬事可上山”一句俗語,所以民間又常見“百姓遇事不報官,有病不求醫”現象,隻要上得山宗,萬事可求。
山宗偏居中原西南方,宗內弟子素以俠義聞名,先有白衣蘇州風下山,與那坐龍椅的九五之尊共赴漠北驅逐蠻人,後有柳生一劍,打得整個江湖二十年沒有脾氣,甲子內師徒兩人占去江湖七分風采。
最近,名為沙溪的縣城相比以往顯得更是人滿為患,原因無它,一來山宗坐落在此,不拒客的門風因此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二來十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即將召開,作為中原門派的執牛耳者山宗也是此次大會的舉辦點。
武林大會既選盟主,也評武榜,山宗已經穩坐盟主之位一甲子,這一年江湖卻傳出了不少縹緲甚至荒誕的言論,如山會在這次大會後退隱江湖、柳生決定封劍,種種傳言看似離奇卻並非空穴來風,中原頭頂的風雲似乎多了一絲不定性。
沙溪縣街上人來人往,三五成群的宗門子弟,孤身一人的仗劍遊俠,衣著富貴的商賈,背著些奇怪物件的走販,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一家名作近月客棧一大早就堵了個水泄不通,作為本地最有名的客棧是所有外來客的首選下榻之處,要價不便宜,接待的人也非富即貴。
櫃台前一名掌櫃打扮的中年男人熟練地敲打著算盤,旁邊還有兩名店二幫著打下手,看著蜂擁的人群有些無可奈何,生意好有得忙嘍。
人多免不了摩擦,即便大多數人按著規矩來,可總些自恃身份的講究一個“後來者居上”,本來有條不紊地場麵在一聲大喝中一下子就亂了套。
“掌櫃,先給我們來兩間上好廂房。”一聲粗獷略帶霸道地聲音從人群中響開,待人群被硬生生開出一條大道來,隻見一魁梧漢子扒拉著眾人,徑自走向櫃台。
“這人誰啊?好生不講道理。”
眾人都有些不悅,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因此勇於發聲的人並不多,對於這一聲頗有針對性的嘀咕,此時卻別有些仗義執言。
原本邁著寬大步子的漢子突然回過頭駐在原地,橫著一雙眼睛在人群中掃視著,看架勢聲音的主人若被尋了出來免不了一頓好果子吃。
隻是有了一回出頭鳥,並沒有人硬要強做這英雄,而且看那漢子的架勢,分明不太好惹。無功而返的漢子不大不發出了一聲“嘁”,終於再次向櫃台走去。
而經過漢子這一打岔,加上那一句仗義話,櫃台前的生意自然也中斷了下來,掌櫃雖然心有不喜,但多年下來的養氣功夫隻是在心中自我勸慰道“反正都是做生意,做誰的不是做。”
但一山還有一山高,好巧不巧正在辦理客棧入住手續的幾人也不是簡單人物,隻見那漢子剛走到櫃台前便倒飛出去數米砸在了大廳柱子上,沒了下文。好在人群早之前就分散出了塊空地,不然就這力道免不了人要遭殃。
“聒噪”,短短兩字,頗具氣勢。
幾人中,領頭老者轉過身來抖了抖衣袖,轉瞬之間便解決了孔武有力的大漢。眾人連老者的出手都未看清,隻有少數行家才清楚這老者一息間便出有好幾掌,倒飛出去顯然受了不清的傷,不過也不是漢子空有皮相卻弱不禁風,實在是老人的功夫極為厲害,出手已具宗師之範。
不知是誰開頭叫了聲好,人群便有了些揚眉吐氣後地歡愉,再也無人將這大漢當回事。
“掌櫃的,繼續,有我家師傅在沒人敢造次。”
幾人中又一妙齡少女開口,神采中頗為得意。
卻聽得議論紛紛,原來是有人認出了老者身份。
是那中原二流幫派大刀門幫主姚沉,傳言一手沉刀落木可與江湖最受歡迎的劍術並駕齊驅,沒想這手上功夫也是絲毫不弱,而近年來在姚沉的帶領下,大刀門也發展神速占據了腹部一帶不少地盤,隱約有著躋身一流幫派的意思。
眾人幸災樂禍,也不知這漢子是哪個不識眼的幫派弟子,惹了這麼大個人物,看來惡人自有惡人磨,不僅挨了這頓注定討不回去的打,事後恐怕還得登門道歉才行,且不見得管用。
“好大的口氣,打完人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了?”
從人群後方慢悠悠地走出來一位年輕公子,相貌俊朗,腰懸佩玉,看架勢是要替那漢子討個公道。
妙齡女子剛想嗬斥回去,待看清來人長相卻是杵在了原地。
衣冠楚楚,風度翩翩,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