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的初吻，居然是在虛弱狀態下、被一個女孩輕而易舉地奪走了。
而且，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她的表情，也還是那麼冷。
但是……
他卻可以感覺到，她修長的睫毛，在輕微地顫抖著。
冷漠的神情之下……隱藏的，其實是並不平靜的內心。
……溫柔的觸感之後，唇齒間，傳來了一縷血腥味。帶著甜腥的香氣，通過這一吻，流入他的體內。
這是……神血。
她受傷瀕死的時候，他曾經給她飲過自己的血。神性隱藏在她的身體裏，隨著血脈流動，不曾泯滅。
任何一隻修羅，
對於血，都有著超乎尋常的迷戀。
對他們來……神子的血，乃是無上的美味佳肴。那強烈無比的吸引力，就好像飛蛾撲火，寧可粉身碎骨也要撲過去。
但是……
紅衣少女，卻硬是克製住了這股強烈的衝動。
她忍著絕大的痛苦，把自己的身軀作為煉藥爐。自焚血脈，提煉出血液中的一絲絲神性，倒灌給他。
雖然很微弱，
但，
就好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本該從此重創、淪為半廢之人的他……因為她，保住了潛力。在絕境中，握住了一縷希望。
性冷漠嗜血的修羅，為了他，居然主動貢獻出自己的精血。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沒有人會相信。
“……好了。”
片刻後，少女結束了這個吻。
她擦了一下紅唇，抹去殘留的血跡。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神色始終冷淡如同冰雪。
“現在，你應該沒事了。”
這一刻，
他心底湧起的第一感覺……不是驚喜，反而是一絲隱約的遺憾。仿佛，還在留戀那一刹的溫柔。
幽冥界的月光，呈幽幽的暗紅色。在血月的映照下，因為元氣大傷，少女的容顏更顯得蒼白。
“阿薇……”
下意識地，他抬起了手。
盡管表現得那麼冷峻鎮定……但他知道，她現在一定很冷、很虛弱。
如果有一個溫暖的懷抱，也許她不會拒絕。
心底，陡然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好像一條毒蛇，絞緊心髒，心口傳來了清晰的痛楚。
真的，
曾經有那麼一瞬間，
他真的很想不顧一切，把那個蒼白的少女攬入懷中。忘記一切，也忘記自己。
這是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覺到寒冷。
而這份寒冷，哪怕聚齊下所有的火種都無法驅散。隻有擁抱她，才能緩解。
他，
從來沒有……
如此地，深愛過一個女孩。
那一刹，
或許是他生命中唯一一個機會，可以觸碰到她的心。她就在他的咫尺之遙，卻又那麼遙遠，無法觸及。
因為理論上，她是他的敵人。
他們的合作，隻限於殺死修羅王。在這之後，她也會成為他的阻礙，甚至是最棘手的一個。
“怎麼？”
聽到他的低喃，紅衣少女轉過了目光。深紅色的眼瞳，冷定依舊，眼底深處卻有一絲疲憊。
“你，還有什麼事？”
心，在顫動。
她是真的……
已經很虛弱、很疲倦了啊。
隻要他伸出手去，就能握住她蒼白的手。而現在的她，大概也沒有閃避的力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