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著板車向北走去,先送的就是那輕佻婦人,實際上是個少婦。她要了四捆柴,還強要我給她優惠五文,實在拗不過她,感覺做了個虧本買賣。
紙上寫的地址是:鎮北**青霞客棧**,胡女士收。
“請問胡——”是叫姐,姑娘,麗人,尤物,總感覺都喊不出口啊,我想著他在集市對我出口調戲,“胡女士在嗎,柴火送到啦,柴火——”
“來啦來啦,不要喊啦。”
之前沒注意看,現在看到這少婦左搖右擺著臀肢如一縷青煙從後院飄然而至。她的穿著簡單就是——寬博而富麗。外套一件柳綠色薄紗敞胸長衫,內裹一抹酡紅褻衣(內衣)緊束雙乳,香肩迎風,酥胸袒露,在長衫下欲遮還露,春光蕩漾,撩人心扉。繡花發髻插步搖,步搖乘著發髻一步三搖叮鈴響,這發髻稍帶傾斜,側墜一邊,縷縷發絲雙鬢垂,有如墮馬之狀。她塗脂黛粉,麵色紅潤,眼角生得一顆美人痣,花枝招展,手上還搖一柄團扇笑容燦爛地向我走來。
“這不是賣柴的薪郎嗎,快把柴挑進來吧。”
怎麼還是這般輕佻言語。我瞥她一眼,嘴角下唇無奈的抿住上唇,挑起擔子就往裏屋搬去。
她這客棧三合四圍,一個大前門,都是兩層樓,裏院正對大門的一樓設有掌櫃和餐廳,估計可以容納不少住客。那胡女士就是從掌櫃而來的,想必就是老板娘了。
“有勞哥把柴挑到後麵柴房去。”
這是把我隨便當店二使喚了。現在又不是薪郎啦?
“胡掌櫃,四提柴火已擺放妥當,我走啦。”
“薪郎且慢——”
“我姓吳,口吳,胡大嫂。”
“奴家看上去有這麼老嗎,吳郎?”
“冒犯之至,抱歉抱歉。”
還是知道改口的嘛,我一點也不抱歉。
“吳郎,你以後每次賣柴,都給我送四提柴火,送到付款如何?”
“這沒問題。”
她一個開店的應該需要得很頻繁,估計也不想每次到集市親自采買。
“每次優惠五文。”
想著之前跟她磨了半嘴皮子,現在我也不想和她鬥嘴了。隻能認虧。
“就依你吧。”
“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你以後要來投宿,我照樣給你優惠。”
“謝過了,在下先告辭。”
“別急著走嘛,”著她向屋內喊道,“二,拿一壺水來。”
“喝口水再走,然後把你的水袋裝滿吧。”
“那就太謝謝了。”
我很自然地露出真摯的笑臉。接過一杯茶水喝下,確實有些口渴了,水袋也快見底。這老板娘人還不差嘛。
我拉著剩下的柴火向步雲橋走去,在那裏等我的隻剩下那個黑衣弟子。黑衣弟子裝扮比起他師父略顯簡陋。是黑衣,實是深青色,前襟沒有八卦符號,隻是在後背有一個八卦圖形,腰帶下墜吊一個好像是龍虎圖案的玉佩。他頭上插了一隻玉簪,樣貌也是飄逸脫俗。
青衣弟子身後停一馬車,但拉車的不是馬,卻是一頭異獸,想必是隻有仙人才有的靈獸了。總體上像麒麟,頭上有一個犀牛角,身形如獅,爪如熊掌,批有魚鱗,再加上一條長大的牛尾把。狀貌甚是駭人,如不是身旁有這青衣修道士,我怕是雙腿都站不穩。
這種靈獸隻有修道者才能降伏並為之所用。平常在村子裏從沒見過,在鎮子上也是少有遇見。我想要的驢估計就是它的盤中餐,兩者相差十萬八千裏。
“守成修士,柴火已經裝完,你可以查點。”
“不必,你裝車時我已過目。”
“請問足下尊姓?”
“敝姓吳,不敢當。”
“今日尊師對你另眼相看,實不相瞞,你就算有我師父的保舉,也需要你自己本事過硬才行。”
他接著調轉話頭。
“然爾我師言出必踐,他既然看好你,肯定有他的道理,尊師實無欺侮於你,你可是錯過了大福緣啊。”
“我並無不信,今日見此神獸車駕,更是惶恐。”
“這不是什麼神獸,隻是一隻甪(lù)端而已。”青衣弟子露出自豪的神態。
“它跑得快麼?”
“可日行一千八百裏。”
我半晌無語,本來還想著用它來拉板車得有多快,看來板車配不上它。
“吳兄,你我今日相遇,也是緣分,”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紅釉瓶,“這裏有兩顆盛精丹送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