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滿腔的不服,心卻一分一分涼下去,好半天才問了一句:“那麼,如果你愛的人偏偏要追求這種所謂的形式呢?”
他想了想,倒也似乎並不是專門針對她,隻是十分客觀地陳述一個事實:“如果不能達成一致,我會放她走。”
他的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那樣平靜,卻又字字如重錘。我坐在暖氣充足的車裏,一瞬間手腳冰涼。
原來有些觀念是根深蒂固的,旁人再如何嚐試,也無從改變。
可是事到如今,似乎已經有些遲了。我想要抽離,卻已是力不從心。
從那以後,北辰浩的一舉一動,他的眉眼和喜怒,他抽煙的樣子睡著時的姿態,竟然全都成了我想看而又不敢去看的巨大矛盾。
這才發現,之前自我安慰和淪陷不啻為飲鴆止渴,始終仍是不免要分開的。
終於等到有一天。我至今還記得,那天是周日,天氣格外晴好,街道兩旁的樹木挺直,葉子綠得像被洗過一般,泛著青翠的微光。
我起了早,開門走進北辰浩公寓裏的時候,他還沒有起來。他平時極少睡到這個時候,想必是真累了,於是我挽起袖子悄無聲息地跑去廚房做早餐。
隻是心血來潮,又或許是一切早有預感,竟然在切麵包的時候割破了手指。
刀很鋒利,因此雖然動作並不快,卻仍舊劃了很深的一道口子。血迅速湧出來,汩汩地流,他聽到驚呼聲從臥室裏出來,連睡袍的帶子都沒來得及係上。
我看著他漆黑深亮的眼睛,突然覺得疼痛難當,卻明白並不是那道傷口引起的。
北辰浩找到藥箱,拉過她的手,微微垂下的臉上不見絲毫惺忪睡意,嘴裏隻是說:“怎麼這麼不小心?”
而我卻說:“我們分開吧。”
那麼突然,北辰浩著實愣了一下,藥棉上浸著血漬,他輕微地皺起眉看她。
我又重複了一遍,冷靜得連自己都暗自驚訝,可是這句曾在心裏千回百轉的話一旦出了口,內心的某個地方便開始慢慢龜裂。
最後,他隻是答應給我足夠的時間考慮,但看我態度堅決,終於還是放了手。
關於分手的理由,他一句也沒有問。她要走,他便讓她走。因為他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雖然有過那樣多的快樂與輕鬆,卻也還自認為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自恃少了她,自己的生活並不會有什麼改變。
況且,在她之前,恐怕沒有人會這樣主動離開他。
分手以後,我的生活隻剩下三點一線。公司,家,休閑吧。後來索性辭了職。成天待在家裏喝悶酒。
這樣頹廢的生活持續了將近半年。我才慢慢從北辰浩帶給我的陰影裏走出來。利用手頭的積蓄,開了安瑾創意設計有限公司。
說是公司,也不過隻是一間辦公室大小罷了。而聽說我自己開了工作室。以前跟在我身邊的那些部將們,通通回頭來找我。也是那個時候,我才完全走出那段陰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裏。偶爾還會趁閑時,帶著子慕帶出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