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篇 二 :雅各布?奧賽恩的懷表(1 / 2)

諾德費爾特-1號在海麵下潛行,靠近捕鯨船時,黑色艇體從泛著白沫的海浪中浮出,頭頂圓柱形的耐壓艙壁在大量蒸汽和絞索繃緊的嘶嘶聲中,緩慢地打開——

現在它是一艘蒸汽鐵甲船,前甲板上矗立著一門令人絕望的大口徑短炮,改進後的液壓氣動式炮架極大縮短了裝填彈藥的時間。

捕鯨船在巨浪中縱向擺動,幾個水手跑到甲板上觀望。吉揚拿起他的話筒。

“這是什麼船?”

“馬西亞爾的補給船。”

舵輪旁的雅各布?奧賽恩身穿一件黑色的牧師袍、戴著一頂牧師假發,雙頰上長著半英寸的黑胡茬,他帶著一個不斷變化的表情,環視眼前的龐然大物。

“做了隨船牧師嗎?雅各布?奧賽恩,我正要找你。”

“很榮幸,吉揚爵士,”他有深邃的黑眼睛,它們是狡詐的、詭秘的。有恐懼顯在他的棱角分明的臉上,然而也有桀驁;並且,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蠱惑感,即使在死亡的陰影中也無法壓抑。

“你為什麼不和船隊一起航行?”

“我們隻負責一段補給,你知道,爵士,在布幹維爾海捕龍可是會死人的,我們現在正在逆風駛回海港。”

雅各布?奧賽恩的回答圓滑地解釋了這艘船的主帆為什麼沒有那個八條腕足的章魚圖案,但由一個牧師指揮船隻仍然十分可疑。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壓低聲音的哀號,就在吉揚與他對視那一刻,從捕鯨船的甲板下傳來,在諾德費爾特-1號上剛好聽得見。

“這噪音、是什麼?”

“一個病人,爵士,他已經神誌不清,我想他是得了瘟疫。”

“瘟疫,”一幅可怕的景象出現在艇員們的腦海裏:有人擠入他們珍貴的諾德費爾特-1號狹窄的空間裏,如果瘟疫在這艘潛艇上蔓延,它會導致什麼狀況。

那個神誌不清的病人一定非常狂暴,他的尖叫聲在這個距離逆風傳入吉揚的耳朵。吉揚又聽見了它們,像一串地獄般的刺耳聲。

“瘟疫?更像是欺詐,雅各布?奧賽恩,你真是狡猾啊,”吉揚厭惡這個散布暗黑教義,慫恿吉勒斯離家出走的邪惡牧師,他的每一句話都值得懷疑。

“派一艘飛艇,和一支登船隊去那艘船上,”吉揚對著大胡子男人和艇長道。

“可是,吉揚大人,”艇長表示強烈反對,“瘟疫、瘟疫在他的船上。”

“你為什麼要相信這個家夥,”吉揚把話筒重新對著嘴唇,“讓我看看你在隱藏什麼,牧師。”

看著輕型飛艇在側向陣風中起飛,艇被吊到船外、落入海中,那個牧師稍微不由自主地動了一下。

“出發,”值班士兵命令道。

艇在海浪上飛舞著駛向捕鯨船,飛艇已經錨泊在甲板上空,大胡子男人在座艙裏端著一把輕型排射槍,足以射穿兩層甲板下的壓艙物和龍骨。

牧師把話筒扔向甲板、瘋狂地環顧四周,似乎在尋找某個逃避的辦法。

“老實待著,雅各布?奧賽恩,我們還有賬沒有算清,”吉揚吼道。

牧師聳聳他的肩膀,站著一動不動、在失敗中垂下腦袋,那張監獄式蒼白的臉正盯著手中的一塊懷表。

吉揚的艇員衝上甲板,沒有任何反抗的跡象。

“砰!”

在他們跑向船尾時,突然有一聲槍響。

一雙蒼白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以奇怪的結扣係在手腕上的銀色懷表隨之晃蕩,另一隻手上握著的雙筒槍管還對著右側的太陽穴,失去平衡的身體向後倒去,但被巨大的舵輪抵住,沒有摔下甲板,假發下的頭顱埋在胸口。

“不對勁,”吉揚感到一波突如其來的懷疑從他內心湧起,這個四處宣揚暴亂的牧師絕不會這麼輕而易舉的自殺,除非,他在醞釀更邪惡的計劃,那、是什麼呢?

“死了嗎?”

“還沒有,吉揚大人。”

“船醫,”吉揚背身喊道,“我給你一分鍾的時間收拾器械,我要那個家夥的命被救下來,我還有事情要問他。”

捕鯨船的船長被帶下甲板,進入吉揚的艙裏。

他幾乎無法辨認,臉上胡子拉碴,一隻眼睛和臉頰腫脹淤青,他的肌肉中不剩一點自主性收縮。

“我們是布幹維爾海附近的捕鯨人,那個牧師,”船長嘴唇還在抽搐,“那個牧師、半年前,流落到我們鎮上,他自己的船隻失事,願意做我們的隨船牧師,於是我允許他上船。誰知這次出海不久,他就慫恿水手叛亂,把我和副官關在船尾。”

“當時隻有他一個人嗎?”

“是的,隻有他自己,還有一個橡木桶。”

“裏麵是什麼?”

“我不知道,它藏在了一堆貨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