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南郡的主路沉睡在厚厚的積雪之下。
驚醒它們的是一個身穿白色禮裙的銀發少女,她的身後係著一把巨大的重劍,劍鋒隨著少女的腳步一路剮蹭在地麵上,發出尖銳的聲音。
“是你在找我?”主路的盡頭原來還有一人。
這是一個身形魁梧的老者,灰色長罩衫和大麥提袍上都繡著寬幅金邊,粗壯的頸部係了一條鮮紅的絲帶,露出的一角繡著金色獅首,這是司各脫堡家族的高階紋章。
老者灰白的卷發上落了不少雪,嘴裏吐出的熱氣凍結在精致修飾的腮胡上,顯然他已經等了一會。
“當然。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少女遮麵的紗巾微動了一下。
“摘下你的麵紗,陌生人。”
“我拒絕。”少女的腳步很輕盈,她戴著深藍色長手套的右手逐漸抬起,握住長長的銀色劍柄。
“報上名姓,流浪的劍士,如果你足夠坦誠,我可以考慮帶你去附近的修道院領一些硬麵包。”貴族老者的語氣有些戲謔,但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直視著逼近的少女。
“我會告訴你我是誰,”劍上的積雪早已化盡,順著兩側血槽淅瀝滴下,近身的無數雪花在刹那間化成大片白色水霧,少女的身形忽隱忽現,“但不是現在。”
“你不想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什麼事嗎——鄧斯?司各脫大人。”
“現在我並不想知道了。”
“為什麼?”
“因為——你隻是一個卑微肮髒的流浪劍士,竟然膽敢耽誤老夫的時間……”貴族老者失去耐心的咆哮道,很快又下意識地收斂聲音,挺起傲慢的身姿,理了理胸口象征榮譽的絲巾。
“嗬嗬嗬……”少女忽然笑了,笑聲在極寬闊的南郡入口廣場上傳的很遠,好一陣,她才停住笑,道:“有趣,我隻花了五千金幣就可以讓你在雪地中整整站了近一個時,司各脫家族真是高貴啊,那是你一年的俸祿吧,鄧斯?司各脫。”
“你究竟是誰?”貴族老者的胡須在顫抖,人也在顫抖。三前,管家遞來的那封信箋雖然來路不明,但一並送來的大包金幣卻是筆貨真價實的巨款。
“維克多。”
“唔……在克雷西一役中,滅掉奧古斯丁教團的那名劍士?”
“我要做聖布列塔尼帝國的首席劍豪,需要你在圓桌會議上提名。”
貴族老者哈哈大笑起來。
少女沒有笑,棕色的瞳孔裏射出了冷漠的光,“如果你一定要這麼做呢?”
“哦?除非你把老夫殺了,”貴族老者的眼神充斥著張狂和挑釁,“我賭一個金幣,你揮不動那個笨家夥。”
鏗然一聲,一枚金幣翻舞在雪花中,又很快沉入積雪裏。
少女冰冷的嘴角意外出現了一絲笑意,“很好。”
“這是對你的懲戒!”貴族老者怒目叱道,“卑微之人——”語聲未落,人如狂風,青筋暴凸的拳頭如鐵槌般挾著淩厲風勁,呼嘯擊出。
“砰”的一聲,猶如沉沉雪幕中響起了悶雷,原在少女背後的重劍此時筆直插在麵前的主道上,少女紋絲未動,貴族老者連退了兩步才站穩。
眼前的這柄巨劍並沒有像預料的那樣折斷,或者大幅顫動,相反自己右臂酸麻,從劍身上透出的熱氣灼燙著五髒六腑。
雖然難以置信,但這個少女絕對是個可怕的勁敵。老者左手迅速從懷中掏出一隻巧的酒壺,一飲而盡。
冰冷的雞尾酒是司各脫堡家族解封野獸之力的咒物。
貴族老者的麵目忽地猙獰起來,虯結的肌肉泛出血色幽光,從撕裂的灰色罩衫和長袍間噴薄而出。老者怒吼一聲,再度撲上,沉重的拳風如同利爪橫掃,方圓數十米的雪花被擊碎成無數細微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