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決眉頭一皺,這不是嚴傑的隨從長竿麼?連決眸中浮起一抹蠻狠,厲聲道:“你躲在這幹什麼?看我回來,害怕?”
長竿一聽這話,戰戰兢兢道:“沒、沒有”
“還狡辯!”連決攥著長竿肩頭的手指猛地發力,喝問道:“我剛回來,你怎麼就得到了我的消息?”
長竿的表情頓時苦不堪言,肩骨疼得快要裂開,驚慌坦白道:“是、是嚴傑皇子!他派大都盯著寒水鏡,一有你的行蹤,就派我來看了!”
羅網、遁世門、飄渺門——三重壁立懸川內外、堅不可摧的防禦結界,由一麵亦真亦幻的寒水鏡掌控。寒水鏡嵌於蒼寒宮,盡攬懸川風光。
連決冷冷一笑,哼道:“嚴傑倒是對我挺上心呢。”
長竿縮著脖子,不敢應聲。自從在碎裂冰原,看到連決果勇不顧地救起嚴傑,嚴傑扭頭就恩將仇報,長竿就對嚴傑愈發忌憚,對連決愈發敬畏。
連決一瞟唯唯諾諾的長竿,見長竿脖子上露出一角玉牌,便拎著絲線提出,隻見粗糲的玉麵上,模糊地刻著“秦安”二字,連決恍然想起這是長竿的本名。
長竿匆匆地把玉牌塞回衣領,訕訕地咧嘴一笑,聲道:“外號順嘴,就沒人喊我名字了。”
“你姓秦?”虞嫣翩躚而至,望著長竿,道:“這個姓已經很少了。”
連決見虞嫣若有所指,詢問道:“怎麼回事?”
虞嫣道:“炎巟大陸極北,原本是萬頃窪地,有過一支秦氏部落,久居其中以漁獵為生,雖然人丁稀少,卻延續了很多輩。後來,一夜之間,秦氏部落突然沒落,那片窪澤也淪為了死地。”
連決聽過這個地方,遲疑道:“你是指如今的藏屍澤?”
虞嫣幽蘭般的眸子略略一眨,淡淡道:“現在是叫藏屍澤,在秦氏部落滅絕前,那裏叫大海窪。”
“大海窪?這個我倒沒聽過。”連決略詫於虞嫣的見多識廣,長竿也聽得一愣一愣的。
虞嫣輕聲道:“如今的藏屍澤,瘴霧千裏,疫癘蔓滋,再也尋不到曾經的蹤跡了,隻剩一塊古老的界碑,記載了秦氏部落的一切。”
虞嫣話鋒一轉,問長竿道:“你聽過那座石碑嗎?”
長竿把臉埋得更低,囁嚅道:“沒有。”
虞嫣點了點頭,幽然的麵容若有所思,向連決道:“我先走了。”便緩步而去。”
長竿也露出淒楚的神色,委屈地向連決道:“你也讓我走吧,我、我實在不好向皇子交差啊!”
連決鬆開長竿,推了一把,冷冷道:“走吧!”
長竿沒想到連決這麼痛快,愣了一下拔腿就跑,剛緊跑幾步,忽然又回過頭來,遠遠問道:“連、連大哥,你會動嚴傑皇子嗎?”
連決墨黑的瞳仁,逼仄地盯著長竿,長竿的呼吸立時一堵,接著,長竿眼睜睜地看著連決搖了搖頭。
長竿匆匆一瞥,頓時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連決一人矗立雪原,悄然握緊了如血的長鞭,少年之間的打鬧,明爭暗鬥,對連決來,再無關緊要。
攝魂窟的火光如烈焰刀鋒,剜絞著少年的心,連決赫然抬手,狠狠抹去了十道劍痕,從今以後,連決再不需要任何支柱,他要把命扛在肩上,拿命去搏,去掙,去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