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又重新被關上,此刻紀瀾衣跟陸清歌又重新跌入黑暗當中。
紀瀾衣沒有說話,她感受到陸清歌身上發出來的冰冷氣息。她輕輕挪動著,然後挪到陸清歌的背後,小小的手指勾著陸清歌的冰冷的手指,靠著他的背坐著。
陸清歌微微一愣,手指間傳來溫熱的觸感正源源不斷地傳到他的內心,安撫著他心裏麵奔騰不止的煩躁與憤怒。
兩個人就那麼坐著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紀瀾衣跟陸清歌聽到了屋外傳來了動作的聲響,大概是這間房間旁邊也是一間房間。
不一會兒,聲音越來越大,還伴隨著女人呻吟的聲音。
紀瀾衣聽著這聲音,身體不禁微微顫抖。這聲音她太熟悉了,在她母親還沒離開父親的時候,這個聲音幾乎是年紀小小的她的噩夢。
感覺到紀瀾衣的異樣,陸清歌挪動著身子,黑暗中,美麗的灰眸對上了紀瀾衣帶著淚花的黑眸,他的心一緊,低聲說道:“不要怕,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想。”
他是在黑道中長大的,盡管年紀還小,但是對隔壁的聲音他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紀瀾衣重重的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繃直了身體,幾乎還屏住了氣息,努力讓自己不去注意旁邊的聲音。
陸清歌看著緊張到發顫的紀瀾衣,不禁心生憐惜。
好一會兒,隔壁的聲音才逐漸變小,然後趨於平靜。
紀瀾衣睜開眼睛,鬆了一口氣,身體的力量隨著放鬆的那一刻消失殆盡,蒼白的臉上冒出細微的汗珠顯示了她剛剛是多麼的恐懼
“清歌哥哥,那些聲音,我一點都不陌生,”紀瀾衣輕輕說道,稚嫩的聲音平靜得像說著故事一樣,“在我爸爸跟媽媽沒離婚的時候,那些聲音一直伴著我成長,簡直是我的噩夢。”
“我爸爸是一個什麼都做的壞人,吃喝嫖賭,這是我媽媽形容他的,家裏都是媽媽在賺錢,而爸爸就拿著媽媽的錢去揮霍,喝醉了還會打我媽媽跟我。每當媽媽不在家,爸爸就會找上鄰居的趙阿姨到我們家,然後關上房門,總是在不一會兒,房間就會發生怪聲音,就像剛剛那樣。那時候,我隻是覺得奇怪,但是並沒有在意太多。”
紀瀾衣頓了頓,然後垂下眼眸,繼續說道:“直到有一天,爸爸跟趙阿姨的事終於被趙叔叔知道了,他衝進我們家,大吵大鬧,那時候爸爸說了一句‘老子就是搞了你的女人了,你能把我怎麼樣?’然後,那個趙叔叔說,‘那行,你那麼大口氣,老子就要搞你的女兒!’說完,便來捉我,可是我爸爸居然沒有阻止他,最後,幸好媽媽及時回來,我才逃過了這一劫,因為這件事,媽媽才狠下決心跟爸爸離婚並搬得遠遠的。”
紀瀾衣回憶著、描述著當初的事。
因為恐懼,當初的每一個情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還記得,那時候趙叔叔的目光是多凶狠,看著她的時候是多猥瑣,她還記得,她爸爸那時候是多無情。那件事過後,她媽媽並沒有打算離婚的,但是每當她上學放學遇到趙叔叔,總是免不了他承受他的惡罵跟不懷好意的眼光,甚至到最後,他還會在動作上恐嚇她,讓她不敢出門。
最後,看著這一切,她母親才狠下心來離婚。
剛剛那些呻吟聲,讓她想起了趙叔叔那時候猥瑣又讓人惡心的目光。
看著低垂著眼眸的紀瀾衣,陸清歌沒有想過紀瀾衣會告訴她這麼一件事,他的喉嚨似乎被魚刺哽住了,呆呆的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啞啞地說了句,“瀾衣。”
不再是小書呆,而是瀾衣。
“我媽媽說,清歌哥哥跟清舞都是含著金勺子出生的,我們應該有自知之明,不能跟你們做朋友,不能親近你們,否則會被人說閑話,還會惹清歌的爸爸媽媽不高興。”紀瀾衣呆呆說著,“清歌哥哥,你說,錢是不是很重要?”
她記得她爸爸以前經常對她媽媽說,“等老子有錢了,就一把一把塞著你這個死婆娘的嘴巴。”他經常那麼說,可是到離開的那時候,她還是沒看到她爸爸拿錢塞著她媽媽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