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安先生,陳芳齡女士,”法官照著他麵前的登記表念出我們的姓名,“你們準備好了嗎?”
我深吸一口氣,縱然強自鎮定,想開口回答,卻發現自己緊張地吐不出一個字。
看得出駱安亦十分激動,他鬆開的手掌伸開又握拳,努力平複情緒。
“噢,看來你們不著急,那儀式改天再舉行。”法官笑容滿麵,風趣幽默。
“好了。”駱安急忙道,聲音略略顫抖。
“你準備好了嗎女士?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法官打趣著我。
許是見慣了這等喜慶場麵,再加上美國人天生外向外露,對於我們的木訥羞赧,這位法官不但沒有催促皺眉,反而開著玩笑緩解我們的緊張情緒。
誰都有第一次,何況是結婚這種有去無回一輩子隻有一次的大事,作為保守含蓄的東方中國人,作為第一次經曆此事的我倆,自然有些緊張發蒙。
“我不後悔。”我啞著嗓子。
“哈哈,那還等什麼?讓我們開始吧。”法官爽朗的大笑,慈眉善目。
駱安和我麵對麵站著,他的雙手拉起我的手,四目相對,彼此凝視。他的麵龐嚴肅慎重,他的神情莊嚴神聖,他的嘴唇抿得緊緊的,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握緊我的手攥得緊緊的。看著他這般鄭重其事的認真神情,我不由自主笑了一聲。
“緊張什麼,瞧你。”我牽起他的雙手在空中搖了搖。
他不答話,眼眶微微泛紅。男兒有淚不輕彈,縱然是喜悅的淚,也不似女兒家一般痛哭流涕眼淚橫流。他望著我的雙眼泛起了一層霧氣,潤潤的,亮亮的,仿佛朝陽下的清晨露珠,一經碰觸,便自葉片上傾瀉而下。
他想落淚,一定是,因為我也一樣。我吸了吸鼻子,將鼻尖的酸楚強壓下去。
“哢嚓,哢嚓。”晾在一旁的法官抓緊時機幫我們拍照。
他答應了我們的請求,在我們沒有邀請第三見證人的情況下,既充當我們的見證人,又充當我們的證婚人,現在看來,同樣充當我們的攝影師。
好在今天登記的新人不多,沒有人在室外等候,倒是便宜了我們,在不被催促的情況下,相顧無言,雙雙執手凝噎。
“哢嚓,哢嚓。”法官變換著角度為我們拍照,又是檢查又是放大,不亦樂乎。
駱安穿了一件白色休閑襯衫,一條卡其色休閑長褲。他的鼻梁高高的,他的眉毛濃濃的,他的五官標致無暇,他的麵龐宛若雕塑。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情深款款,卻又肅穆莊嚴。
我穿了一條針織紋露肩純白連衣裙,長度過膝,後背處開口露背,落落大方卻又活潑俏皮。不久前我和牙套妹逛街,一眼便相中了這條ClaudiePierlot清新白裙。
我今天化了淡妝。臉上撲了一層細粉,描了眉毛,塗了唇膏,為了稍顯喜慶,麵頰上輕輕掃了微微腮紅。一頭黑色披肩長發照舊散著,柔順垂直,整潔光滑。出門前特意給秀發上噴了些許香薰噴霧,周身噴灑淡淡Paulsimth玫瑰香水。
從衣物上來說,從顏色上來看,駱安和我的裝扮十分登對,足堪相配。
“PerfectMatch!”法官感歎道,讚美我們天生一對。
“謝謝您,先生。”我感激道。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或者繼續眼神交流。”法官笑道。
“可以了。”駱安點頭道。
“以下是我的問題,待我說完後需要作答。”法官向著駱安道。
“好的,我準備好了。”駱安清了清嗓子。
“駱安先生,”法官看向駱安,神色莊重,情形肅穆,他注視著駱安鄭重道,“駱安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你身旁的這個女人為妻?並且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富貴或者貧窮,健康或者疾病,直到死亡,你願意嗎?”
“我願意!”駱安聲如洪鍾。他赤誠的雙目凝視著我,義不容辭,毋庸置疑。
“陳芳齡小姐,”法官的目光轉向我這邊,依然態度威嚴,儼乎其然,他定睛向著我道,“你是否願意娶你身旁的這個女人為妻?並且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富貴或者貧窮,健康或者疾病,直到死亡,你願意嗎?”
“我願意!”我毫不猶豫,堅定不移。
我的嗓子有些嘶啞,我的眼眶有些發熱,我不得不努努鼻子,強忍熱淚。
寥寥數字,隻言片語,將愛情婚姻盡都概括。不僅僅有至死不渝的偉大誓言,有生死相依的忠貞承諾,更有對彼此這一生的責任和義務。從今後,不僅他要對我負責,我更要對他負責,我們不再是兩個個體,而是合二為一的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