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羚狠狠捶了下麵前的樹,聽到李教練漸行漸遠的腳步之後,她才再次克製不住似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的身板不斷抽搐著,哭聲被壓在喉嚨裏,隻剩下氣聲。
微沉的腳步踩在落葉上,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接著,便是一道熟悉的,低沉的話音。
“許羚。”
許羚抽搐的身子頓了下,接著,她大喊了句,“走開啊!”
她吸了吸鼻子,仍在聲哭著,但耳朵已經張開了。
身後沒了動靜。
走了嗎?
許羚揉著眼睛回頭看了眼。
她剛一回頭,便感覺一股力道攥緊了自己的手腕,接著,自己便被摁進了一個帶著薄荷味道的懷抱裏。
許羚怔了一下,接著便手腳並用地掙紮了起來,話音的抗拒帶著濃濃的哭腔,“走開!放開我!滾啊!陸忱之!滾——”
陸忱之低頭,扶著她的腦袋按在胸膛裏按得更緊了,“嗯。”
你嗯什麼啊!走開啊!
許羚沒力氣掙紮了,索性賴在他懷裏大哭了起來。
陸忱之輕輕拍了下她的腦袋。
許羚卻被這一“拍”打開了某個“機關”似的,絮叨了起來。
她抽泣著,話音含糊不清,委屈極了,“我不懂,矮又不是我的錯,為什麼啊,為什麼要因為這個否定我啊,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麼啊,為什麼啊,為什麼啊……”
陸忱之垂眸,微微鬆開了她。
許羚順勢推開他,背靠著楊樹蹲下,抱著手臂哭了起來。
陸忱之半蹲著,兩手穿過她的腋下,像是抱孩子似的將她抱起來。
“你幹嘛啊,你也來嘲笑我嗎?”
許羚晃了晃腿,吸著鼻子,哭得更大聲了。
陸忱之就這樣抱著她走了幾步,走上了廣場的台階,將她放到了廣場邊緣。
許羚抹了抹眼淚水,半蹲著,仍是控製不住情緒地聲嗚咽著。
陸忱之走下台階,緩緩走到廣場的牆壁下。
許羚吸了吸鼻子,瞪著紅通通地眼睛,低頭看著他。
陸忱之抬頭,兩人之間的距離近極了,他幾乎可以看得清那雙杏眼裏的血絲。
他狹長的黑眸深邃極了,就這樣微微仰視著她,“別哭了。”
許羚杏眼睜大,愈發顯得她委屈極了,“我難過啊,忍不住想哭啊,我有什麼辦法啊!”
陸忱之仰視著她,疏離淡漠的麵容上浮現了些許無奈。
他黑眸微沉,抬起手朝著她伸了過去。
大佬是被自己哭煩了要動手了嗎?
許羚抽噎著,下意識縮了腦袋,話音含糊,“你你你幹嘛,你不想讓我哭我聲點嘛!你還要打——”
陸忱之的手輕輕地落到了她頭上,輕柔地搓了下她的腦袋,“不矮。”
不矮……?
許羚被他口中的詞彙迷惑到了,她低頭看他,有些沒反應過來,“啊?”
陸忱之麵無表情,顯得愈發冷靜自持,話音更是清清淡淡,“看,你現在不是比我高多了。”
許羚:“……”
許羚:“!!!”
她眼睛徹底瞪圓了,低頭看著陸忱之。
陸忱之仰頭看著站在廣場的他,如碎星般好看的眸子愈發深沉,一派風輕雲淡的樣子,仿佛全然不知道自己再什麼。
許羚無來由地心慌了起來,她慌得險些要摔下去,還掛著淚珠的臉發粉了起來,“你、你你在什麼啊?!啊?什麼?”
許羚極度緊張的樣子無疑取悅到了陸忱之。
陸忱之嘴角翹了下,狹長的黑眸裏便含了幾分淡淡的笑。
許羚卻又突然被他這反應搞得愈發委屈難受了起來,她伸手就捶陸忱之的肩膀,又有些想哭的意味,“我都這麼難受了你還來逗我,我討厭死你了,就算是我這樣可愛的人也不想哭成這種狗樣啊!”
一句話完,許羚吸了吸鼻子,剛剛止住的淚意又有些上湧的衝動。
她抱著兩腿,頭埋得低低的,嘴巴抿得緊緊的。
良久,她隻聽到了陸忱之應了極輕的一聲:“嗯。”
許羚終於有些按捺不住了,她抬頭忍著淚看他,“你嗯什麼啊!”
陸忱之歎了口氣,也對上了她的視線,黑眸中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
他的手摸上了她的臉頰,拇指輕輕地揩去她的眼淚,話音很沉:
“很可愛,別哭了。”
許羚怔住了,隻覺得腦子裏突然炸開了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