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風以為自己看錯了。
每不加班到半夜三更絕不會離開公司的謝總,今下午五點半,準時從大廳離開。
不光是他,有幸目睹的所有員工都驚呆了。
季如風跟上去,拍了拍謝臨洲的肩膀:“喂,打工的。”
謝臨洲回過頭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下班時間,季總有事?”
季如風胳膊繞過他的肩,直接把人勾住,“下班時間,哥們兒有事。”
謝臨洲被他弄得趔趄,皺了皺眉,“幹什麼?”
“是我問你幹什麼。”季如風箍緊他的脖子,“居然不加班,老實交代,什麼情況?”
“沒什麼情況。”謝臨洲拿出手機打算叫車,“許縈出院,我去接她。”
季如風仿佛瞬間被冰凍,成為一座人形雕塑。
謝臨洲看都懶得看他,低著頭在手機屏幕上敲字。
“你可以啊你!”季如風突然用力砸了一下他的背,“悶聲發大財,太不要臉了!我真後悔把她介紹給你,你倆都這麼摳門兒,到時候誰給我紅包?”
“給。”謝臨洲漫不經心地。
“……你什麼?”人形雕塑張了張口。
謝臨洲回過頭來,目光淺淡地睨著他,“我給。”
季如風定定地看了他許久,歎道:“早知道你命中就缺一女人,哥當年把那個蘇校花給你安排上,也省得你不食人間煙火這麼多年,活得像一具行屍走肉。”
“……”謝臨洲懶得再理,繼續叫車。
“別叫了,叫什麼叫,你當我是空氣嗎?”季如風一把搶過他手機,“哥哥的新車迫不及待,想聞聞狗糧的味道了。”
“”謝臨洲難得卸下淡漠的包裝,滿臉寫著你真無聊。
*
要不是爸爸今要去例行體檢,媽媽得陪著爸爸,司機大叔又恰好家裏有事,許縈是萬萬不會答應讓這男人過來接她的。
謝臨洲每對她好一點,她就會覺得更過意不去。
沒想到的是季如風也臭不要臉地出現在她麵前。
出現就算了,啥都不幹專門礙眼。謝臨洲一手行李箱一手電水壺,許縈自己提著一袋子零食,就季總兩手空空一身輕。
許縈想起當年兩人在外地讀大學,放了假去他學校找他,結果這人不幫她拿行李箱,還大言不慚:“我隻給我女朋友拉箱子。”
類似的話那些年還過不少。
撿難聽的了,箱子那後來也拉了,態度極差,碰到台階都不帶注意的,差點把輪子給她磕掉。
許縈偶爾覺得,季如風到這把年紀還沒找到女朋友也挺好的,省得誰家姑娘要遭殃。
坐上季如風那裏裏外外充斥著人民幣味道的新車,許縈不禁撇嘴:“業績沒給我弄起來,新車都買好幾輛了。”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季如風輕嗬一聲,“再靠許總發我那點兒工資,也買不起啊。”
“”可恥的奢靡富二代。
“許總,你是不是得請我吃頓飯?”季如風正經地問。
許縈眉一挑,“幹嘛?”
“謝媒啊。”季如風道,“要不是我熱心又善良,給你倆牽了這條紅線,你倆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各自孤獨地蹦噠呢。”
許縈不甘示弱:“你才孤獨地蹦噠呢,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滿腦子花花腸子?是工作不夠忙還是錢不好賺啊?謝總每加班到半夜,敢問您老人家呢?”
“喲,這就護上了?”季如風一臉惡寒地聳了聳肩,“咱倆二十幾年的交情,抵不過你跟人家一星期。要不然都愛情使人盲目呢……唉,算了,我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許縈不想搭理他這戲精本色,身體放鬆在靠背上。
不得不,這車不愧是充斥著人民幣的味道,坐起來賊舒服,和一兩百萬的不是一個檔次。
許縈閉著眼感歎:“季總,你這一輛車,花掉了你們公司半個月的營業額。”
“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啊妹妹,我沒做出什麼對不起公司的事兒,地可鑒。”季如風五指朝發誓。
許縈扯唇笑笑:“你這樣子,就特別像心虛。”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互相擠兌,謝臨洲一路上都沒出聲。
許縈原先也沒怎麼在意,反正這男人慣常不愛話,別人越熱鬧,他就越安靜。可是到了家,許縈才感覺到不對勁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男人好像有點情緒。
季如風關上後備箱,四處觀賞著院子裏的花花草草,謝臨洲突然語氣冰冷地問:“你怎麼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