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豫傑呆楞許久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張口:“女,女人?”
“嗯。”謝臨洲難得表露出一臉愁緒,語氣也滲透著迷茫和無奈,“所以我想”
“等等。”廖豫傑抬起手,打斷他,“我覺得你這毛病可能沒法治。”
謝臨洲稍有不悅,朝他皺眉,一本正經地:“我沒病。”
“沒病你看什麼心理醫生?”廖豫傑哭笑不得。
謝臨洲抿了抿唇,低下頭。
廖豫傑知道好友一向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驟然開竅可能需要一些正確引導,於是不再跟他兜圈子了,苦口婆心道:“兄弟,你聽我,你現在這種情況呢,其實特別的正常。每個男人都會有這麼一段經曆的,你不用慌”
“我是喜歡她。”謝臨洲抬眸,神色清楚而堅定,“所以得治。”
這下輪到廖豫傑驚愕不已了。良久,才木然地眨了眨眼睛:“什麼叫得治?你覺得性冷淡才正常是嗎?我勸你醒醒吧,你這鐵樹能開花簡直是老恩賜,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兄弟我做夢就想有個妹子,到現在還母胎單身呢,你看看我,你多幸福。”
“我不該喜歡她的。”事情的症結一旦出,他也就不逃避了,“我們之間”
廖豫傑擰眉,“你們之間怎麼了?”
“沒什麼。”謝臨洲閉了閉眼,“總之不可能。”
廖豫傑觀察了他片刻,確定這人真是為情所困了,雖然嫉妒,可出於兄弟情還是得拚命拉一把:“不如你跟我吧,沒準兒我能給你出出主意?你這的不清不楚的,我是愛莫能助啊。如果當真需要心理介入,我也能幫你聯係。”
治治你這性冷淡的毛病。這話廖豫傑咽進了肚子裏。
謝臨洲沉默良久,目光深得如同夜色下的海,仿佛蘊藏著滔駭浪,他攥了攥手指,緩緩開口:“還記得我那次讓你做的鑒定嗎?”
“記得啊,當然記得。”廖豫傑道,“對了,你還真有個親兄弟?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
“我自己之前也不知道。”謝臨洲歎了歎,“那是許縈和他的孩子。”
“那你,你是”廖豫傑怔住,“你喜歡的人是”
謝臨洲點了點頭,眉頭深鎖:“你覺得我還能繼續嗎?”
語畢他望著他,有一瞬間的茫然。但很快又恢複了清冷堅定。這不是問句,他心裏已然有答案。
他不能。
這種罔顧人倫,荒唐可恥的禽獸行為他做不出來。
“其實我覺得”廖豫傑頓了頓,心翼翼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真的不必這麼多顧慮。她跟你兄弟好過又怎麼樣?現在不是沒在一起?除非你自己心裏介意她過去的事。”
“我沒有介意。”謝臨洲低沉地。
如果南南是一個陌生男人的孩子,他一定可以坦然麵對自己的感情,可一旦那個人是謝臨陽,他便邁不過心裏那道坎。
他並不認同某些傳統思想對女性的禁錮和侮辱,隻要喜歡,他願意接受她的一切。但道德上的界線,是他萬萬不願意去觸碰的。
在他心裏,隻能把許縈看作兄弟的女人,侄子的母親,把她當作親人一樣對待。他可以照顧她,保護她和孩子,卻不可以越界一步。
“愛情這東西實屬難得,尤其對像你這樣的人來。我了解你,可能再過三十年也未必能再有一個。”廖豫傑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歎道:“你好好想想吧,別讓自己後悔。”
謝臨洲沉默闔眼,仿佛回到不久前那個夜晚,昏暗房間裏突然飛出一群閃閃發光的螢火蟲,照亮她星星一樣的眸子,也照亮了他過去三十年寂寞幽暗的心房。
鼻間,依稀又嗅到一陣女人的發香。
*
“醫生,我女兒沒事吧?”
“嗚嗚媽媽”
急診病房裏,盛玉芳緊張兮兮地問醫生,南南不停地哭著叫著。
“目前看來隻是發燒而已,沒有生命危險。”醫生沉穩地,“您別慌,我們查個血,再看有沒有其他問題。”
“謝謝,謝謝醫生。”盛玉芳著把南南抱過來,輕聲哄:“別哭了乖,有醫生叔叔在呢,媽媽會沒事的。”
護士給許縈抽了一管血,盛玉芳捂著南南的眼睛不準他看。
醫生吩咐加急檢測,又檢查了一遍床頂掛著的輸液瓶,就出去了。
謝臨洲下樓經過急診時,正好碰見病房門口的南南。他皺了皺眉,停下來問:“你怎麼在這裏?媽媽呢?”
“媽媽在裏麵。”孩嘴角一扁,“媽媽生病了,很嚴重”
謝臨洲心髒緊跟著一扯,蹲下把南南抱起來,擦了擦他眼角還沒幹透的淚漬,“怎麼回事?”
“跟教練去看電影,媽媽找不到我,所以生病了”
孩子話沒頭沒尾的,並沒有多少信息量,謝臨洲隻好暫時放棄問他,直接走進了病房。
床前坐著一個中年女人,他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