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洲本來可以休息到周二,但架不住季如風嚎啕呼喚,周末就跟著公司眾人一起回了興城。
他坐的是許縈的車。
此刻許縈望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山野夕照,一下接一下無聲的幽歎。
來的時候除了司機就她一個人,憋得慌,回去的時候倒是多了一個,卻不如她自己呆著。
謝臨洲這個人,悶起來連空氣都不如。空氣還能給人呼吸呢,他隻能讓人窒息。
許縈在車上看手機久了會頭暈,實在是百無聊賴,主動開口道:“那,謝謝你啊。”
男人偏過頭來望著她,眉心幾不可見地一擰,很快舒展開去,問:“哪?”
許縈被問住了。
原先她想的是那晚他不顧危險獨自上山去找她。她也是後來才知道,警察聽山上有狼,都在謹慎地做準備措施的時候,他一個人舉著火把就跑上了山,攔都攔不住。
雖然大概率他胸有成竹,畢竟是從長大的地方,但對許縈來,這是一個令她沒法無動於衷的事實。
然而細細想來,卻不止這一件。
於是她莞爾一笑,溫和地:“謝謝你那救了我,也謝謝你最近的照顧,還有螢火蟲和夜燈。”
“季總有托付。”他淡淡地移開目光,看向前座的靠背。
“哦。”許縈依然笑著,“季如風肯定托付你照看我了,可是他一定沒讓你哄朋友,給朋友買東西吧?”
謝臨洲閉了閉眼,選擇不回答。
許縈笑眯眯地繼續:“你這個人啊,典型的麵冷心熱,現在還得加一條,口是心非。承認你自己心地善良,看不過去一個美麗的弱女子受傷就那麼難嗎?”
男人嘴角淺淺地一抽。
就在許縈以為他依然不會理,又思忖好一段辭的時候,卻聽見他低沉而認真的嗓音:“弱女子,不是許總這樣的。”
許縈確實算不上弱女子,畢竟是掌握著一個集團命脈的女人。哪怕曾經還有點女孩心性,也在父親遭遇飛來橫禍,自己被迫坐上那個位置,承擔起前所未有的責任的那一刻,就全部消失無蹤了。
隻不過那晚,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死掉之前,在無邊黑暗中望見那縷叫做謝臨洲的曙光之後,失控了一次。
直到現在她時不時還會產生錯覺。這個男人,會發光。隻要看著他,周遭一切都是亮的,就像漸暗色裏這一方的車廂,會因為他而絢麗起來。
然而,對於一個無足輕重的話題會如此較真的,非謝臨洲莫屬了。許縈不得不承認她的救命恩人大部分時候話都很欠揍。
那跟何副總的飯局如果不是她反應迅速,場麵一定不會太好看。
許縈暗暗思忖著得給季如風提個醒,以後約了客戶的局,千萬不要帶上謝總。
這是一個老實人。
“對了,謝總。”許縈問了一個她一直以來都很好奇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從之前的公司辭職啊?平台那麼好,都做上首席技術官了,你舍得走嗎?”
謝臨洲緩緩地把杯蓋擰開,“在北京,想回來。”
許縈笑了笑,“不想在首都大展宏圖?”
謝臨洲望著她問:“那許總怎麼不去?”
“我得繼承家裏的皇位啊。”許縈理所當然,“你別叫我許總了,又不是在公司。”
謝臨洲表情淡淡地扯了扯唇,“那你倒是先改。”
“我就不改了。”許縈搖頭,“你名字那麼長,還拗口,叫謝總省事兒。”
“”謝臨洲沒想到從到大頭一回遭人嫌棄,是因為名字。
許縈自顧自地繼續:“哪像我的,又簡單又好聽。”
“”有點不太想理她了。
“對了謝總,你請那麼多假回來,就是為了找檔案嗎?我都忘了問,你後來找到沒?”許縈托著腮思索,“九零年你那時候才一歲啊。”
“許縈。”謝臨洲無奈叫了她名字,“你今話有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