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從哪裏開始呢?

就從十五年前,一個嬰兒被收養時開始吧。

嬰兒才出生,就被那短命的父母交付到他現在的師父手上,家庭不詳,身份不詳,就連性別都不詳,唔,後來他很確定他的性別為男,性別為男,師父表示,對這一點,他是特別失望的。

師父有個愛好,就是撿孩子,撿到嬰兒之前,他已經撿了一個大個子,憨厚老實的模樣,是嬰兒的大師兄,曉一清。

而嬰兒,便叫曉二白。

五歲那年,師父送來了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身上髒兮兮的,臉也是髒兮兮的,隻有那雙眼,倔強地著睜著,明亮得可怕。

“他叫曉三從,以後你們就是師兄弟了,要相互照顧。”師父這樣。

曉三從是一個難得的精致漂亮的男孩子,有一頭罕見的白發,他的表情從來都不豐富,像個好看的木偶,湛藍的眼睛和空一樣純淨無暇。

暫代家長的大師兄對待曉三從總是格外溫柔,衣食住行處處都照顧得妥妥當當,每當曉二白嘮叨著要吃肉的時候,滿頭白灰的大師兄不為所動的揉著麵:“明吧。”然後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餐桌上總是不變的包子饅頭等麵食,曉二白的滿腔怨念就投向了吃得正香的某三:“決鬥吧!”

某三優雅的放下手中的半個饅頭,對鬧得正歡的曉二白麵無表情的了一個字,“凝!”下一秒,大師兄就抱了一床棉被,將結滿寒冰的曉二白拖到爐子旁解凍,那時候曉二白突然就懂了,原來生注定,水火不容。

曉二白蒸騰而發的戰意,瞬間融化了身上的堅冰,將整個屋子也燃燒得火紅,他獰笑著一步一步地朝曉三從走去,黑紅色的火焰似從地獄竄出,“決鬥吧!”

曉三從皺皺眉,護著剩下的食物,就從門口走去。

“喂,站住!”曉二白叫著就要追去,衣領卻被揪住了,然後他第一次聽到了大師兄那麼低沉可怕的聲音,“你是想,把房子給燒了麼?”

曉二白顫抖著身子回頭,看到半邊廚房都葬身在熊熊大火之中,身子抖得更凶了,甚至帶著點哭腔喊到,“喂,曉三從,回來!回來救火,救火啊!”

那場火最終以成功地燒毀了半個廚房,外加兩間臥室而告終。曉二白心有戚戚然地擼起袖子開始重建,暗自慶幸著親愛的師父最近依然喜歡在外麵遊蕩。

當他幹勁十足地伐木搭房期間,大師兄也熱火朝地砍起了木頭。而他滿懷感激之情地去拿那堆碼得整整齊齊的木頭時,大師兄堅定地攔住了曉二白罪惡的手,“二白,這是我的。”

於是他頗為疑惑地看著大師兄不亦樂乎地在廚房旁邊的空地上忙前忙後,一座木房漸漸成型,上有一塊橫匾,刻著兩個大字,“浴室”。

他幡然醒悟,原來洗澡也要有專門的房間啊,大師兄真是越來越講究了。

生禦火的他,蒸騰的不僅是戰意,還有汗水,洗澡這事,還真是可有可無;而控水的曉三從,一到晚的漂在河裏,更沒有需要洗澡這一;至於大師兄麼,總穿一身白衣晃蕩的他,身上從來都不見髒的,曉二白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他流下一滴汗,搭這麼個房子,真是多此一舉啊。

此後數日,很平常的一,曉二白正在樹林中練習著如何禦火而不累及無辜,並有所成。黑色的火焰籠罩著蔥鬱的樹林,毀滅中存活的生機勃勃,今的修行算是結束,他得意洋洋的就要去曉三從那裏搗亂,一轉身,卻看到了許多年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在黃昏的餘暉中,黑色的火焰裏,一個龐然大物緩緩走來,佝僂著身子卻有房子那麼高大,身軀完全被黑霧所包裹,而濃重的黑霧裏,伸出了無數顆猙獰的頭顱,表情痛苦地嘶鳴著。

許多年後他才明白,原來以後要麵對的敵人,就是這個模樣。

他下意識地將攻擊火焰招呼到了它的身上,卻是撲了個空,火焰穿透了它霧氣般虛幻的身體,落到了一旁的樹上,火瞬間燃燒起來。

感受到龐然大物的視線緩緩的落到他的身上,遙遙對視,那樣醜陋的身體,卻有一雙過於平靜的眼,曉二白不免愣了愣。

這時候,大師兄擋在了曉二白麵前,他的笑一如既往,手微微的有點抖,“二白,沒事兒,是師父回來了。”

火悄然熄滅,他聞到一股子冰渣子的味道,曉三從難得地皺起了他好看的眉,一臉凝重地看向著火處。龐然大物已然消失不見,就像是憑空出現的幻影一般了無蹤跡,逆著夕陽的餘暉,曉二白看著師父緩緩走來,懷中抱了個女孩,師父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中氣十足,“曉二白,你子剛才是想要弑師麼?”。

女孩轉過頭來,一張稚嫩的臉上,是一雙似曾相識的,古井無波的眼。

“她叫曉四德,以後,你們便是師兄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