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的陽光灑進玻璃大窗,夕陽的橙黃色投在木頭的課桌上,明顯的坑窪與刻字透露出青春的青澀。
教室裏空氣微涼,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學生了,黑板兩邊寫著今天的家庭作業,投影儀和幕布被收了上去,電腦也關閉了。有別於白日的喧囂,如今卻顯得有些安靜了。操場上還有男生在打籃球,那是學校裏現今唯一熱鬧的區域。
走廊裏隻有少數老師還在來往,檢查門窗與衛生,辦公室裏還有交流的聲音,有無奈,也有期待。
穿著白色的高跟鞋,一身水藍色紗裙的徐苒言一步一步走過,看著每一個窗戶,生怕錯過記憶中的任何一個細節。
伸手撫上打掃過後的瓷磚牆,光華幹淨,還有些水珠。
在高三一班的門口停下,她緩了緩,走了進去。
三十六人的課桌,分為六豎排六橫排,後麵的黑板報出著五一勞動節的內容,才畫到一半,彩色粉筆到處都是,抹布放在水桶裏,靠著後門擺放。後門的垃圾桶沒倒幹淨,還有稍許紙團粘在底部。
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抱臂走到靠窗的第三個位置坐下,伸手摸了摸桌麵。
陽光下,桌子上的圓珠筆字跡以及刻痕,還清晰可見。
那時候,她在上麵畫了一個太陽,代表晴天,太陽下有個小女孩,燦爛的微笑。
懷念地勾起嘴角,趴到桌上,臉靠著手臂,從窗戶眺望著晚霞,漸漸地閉上眼。
晴,你一定想不到吧,我現在坐在當初的座位,回憶當年的一些事情。
年少時的我們,有青春,有活力。
年少時的我們,有勇氣,有信念。
晴,今天天氣很好,這個時候,你是不是也在看著這片晚霞呢?還是說,你現在所在的地方,又是另一個時辰了?
深吸一口氣,徐苒言睜開眼,直起身,看著黑板。老師在黑板前上課的樣子,恍若昨日。轉頭看向走廊處的窗戶,她還能想起,當年自己趴在課桌上,手裏轉著筆,假裝看著黑板,實際上卻在觀察走廊上來往的學生,試著捕捉他的影子,亦或是看著窗外的操場,看著他打球的身姿,內心為他加油呐喊。
晴,你現在還打球嗎?
靠在椅背上,她勾起嘴角,歎了口氣:“呐,晴,如今,我還是會忍不住想起你......”
思緒飄遠,似乎回到了那年高一。
那一年,我們選擇了心動,
到後來,卻是無限的心痛。
2012年的十月,那一天,豔陽高照,夏日的餘溫還未褪去。一排排高大的梧桐佇立在道路的兩旁,瀝青鋪設的大馬路,一塊一塊深灰色的小磚填滿的人行道,都被灑水車撒上了一層清涼。
開學已有一個月了,這次國慶歸來,恰巧趕上了月考。身著黑白色的運動校服,周邊都是一中的學生,卻沒有一個她認識的。七日的放縱成就了今天的成績,帶著一絲忐忑,徐苒言往耳朵裏塞上白色的耳機,雙手插在上衣的口袋中,走出的每一步都帶著擔心。
“今天要出成績……嘖,死定了……”
一陣微風吹亂了她細碎的發絲,她伸手將其別到了耳邊,不甚在意。
徐苒言的樣貌平平淡淡,看多了,會覺得普通中透露著一絲清秀可愛。萬年不變的三七分劉海,每天就梳個馬尾,隨意地在頭上盤個丸子頭就作罷。有些近視的她,帶著大大的圓圓的黑框眼鏡,個子也就156左右。將她放到人群之中,你一眼望去,若不是特別熟悉的人,還真的不容易找到她。
“今天下午開運動會,到時候,你就幫我分配一下任務,我就去廣播站……”前麵的四個女同學並排走著,幾乎擋住了所有的路。她們手勾著手,說說笑笑,看起來感情特好。
默默跟在後麵推了推眼睛,徐苒言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三個人。
馬尾女生是班主任指定的班長簡書頔,齊肩發是副班長夏雲菲,還有一個發色略棕的,是學習委員千玉蓉。
另外一個好像是外班的,不太認識,可是長相可愛精致,很是吸睛。
那我是打招呼還是不打招呼呢……這樣一直跟在後麵會不會很尷尬?
可是她們四人一排,這樣子我就不太好默默超過去了,要不然會顯得很生疏。
徐苒言平時不太和人打交道,所以一般也隻和同桌越鳶聊得比較多,前麵三個人,人緣好,開朗愛笑,是班上受歡迎的小團體,她這麼跟人家打招呼,會不會被認為是在套近乎?
又推了推眼鏡,她將頭低得死死地,看著地走路,暗示自己是個隱形人。
“徐苒言?”忽聽一個聲音叫喚她,她微微抬頭,便見夏雲菲邊走邊轉頭看著她,“我說誰在後麵呢,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