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翩翩夜裏睡覺的時候，總喜歡留一盞燈照明。
她猛地醒來，雙眼驚恐睜大，當視線從花板放到熟悉的臥室陳設，徐徐鬆了一口氣，竟有種脫離了地獄來到美好堂的慶幸。
還好，還好，隻是夢……
她拍拍胸口，坐起來，握著杯子喝水，拿起手機放在耳邊。
蘇思睿職業素養優秀，每一個4時，總會在聲之內接起她的電話。
唐翩翩苦聲傾訴，懊悔又無奈：“我又夢見他了，我居然又夢見他了！”
電話那頭的女聲問：“這次夢見他什麼了？”
唐翩翩抿住嘴唇，眼裏浮現出尷尬和羞赧。
這些年裏夢見那個人多次，幾乎每一次，都是差不多相同的場麵。
學校午後的琴房，夕陽中的浮塵像閃爍金粉，那台三角式的黑色拋光鋼琴是老古董了。
她坐在那排琴鍵上，上半身往後靠著，硌得她很疼，但腰和腿卻被牢牢按住，動彈不得。
她可以選擇不看，把右手臂橫著放到雙眼上。
由不得她不聽，黑白鍵一聲聲連續地響著。
音節並非雜亂無章，隨著少年的頻率，來來回回都是那一段重複的旋律，聽得她麵紅耳赤。
一隻冰涼的大手卡在她下巴上，迫使她別過臉。
她咬唇，把眼睛閉得更緊。
“看著我，唐翩翩。”
他話了，每一個字的氣息都在喘，她手上起了層不知是害怕還是敏感而生的雞皮疙瘩。
他的話她不敢不聽，顫顫睜開眼。
少年身上的襯衫白得纖塵不染，皮膚更如她掌心下的白琴鍵。
這種時候，他的薄唇總紅得像染了血，如果真是血，那就是從她身上吸出來的。
她摸了摸脖子上快要破皮的那幾枚痕跡，身子又是抖了一抖。
他叫她看著他，那她就看著，眼睛都不敢眨。
對方黝黑的眼中倒映出她的模樣，弱無助得像虎口裏的梅花鹿，正被拆骨入腹。
琴聲加速加重，像一曲暴風雨，最後一刻，伴隨一聲滿足的低吼，樂聲戛然而止。
她終於解放了般得，蜷在琴上喘氣。
耳邊，一道明顯不打算放過她的語氣，魅惑低沉，又貼過來：“今來晚了，再罰你……”
裹著惡劣的話音落下，她水蒙蒙兩眼迅速睜大，墮入下一場麵之前，七年後的唐翩翩及時醒來。
怎麼嗓子有點幹，有點疼，她剛才是不是太入戲了？
唐翩翩紅著臉又喝了兩口水。
問她也不，機智的蘇思睿不動腦子就知道她是夢見了什麼。
“你是不是單身太久，所以某方麵產生需求了？”
唐翩翩被水嗆到，急促地咳了幾聲。
“喝慢點。”蘇思睿認真地又：“我現在下單一個，過兩到了給你送過去。”
唐翩翩抓狂地尖叫：“蘇思睿！”
“嘶，耳膜要震破了。”
“真是夠了，再！見！”唐翩翩咬著牙。
“對了，我問你……”
蘇思睿又叫住她，已經在打開iPad瀏覽商架了，“一下你想要什麼型號的？”
唐翩翩嘴角抽搐一下，狠狠摔下手機。
又睡了幾個時之後已到早上，昨晚的緋色衝淡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