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空中跌落》
文/肆十
清晨，第一縷陽光悄無聲息爬上遠處高樓，色被日光潑染成澄澈水藍，救護車鳴笛聲由遠及近，撕扯開區裏的寧靜。
內圍區域的一棟老房前裏裏外外圍成一道人牆堡壘。
“造孽啊，好好的老人家，就這麼沒了……”
“老爺也是不公平，惡人不收，偏偏把好人收了去。”
“以後就留下這麼個孩子你可怎麼辦，有個那樣的爹，這日子肯定不好過了。”
“他媽也是，走就走，拋下孩子就不管了，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
魚淼咬著一塊麵包蹦噠著下樓，兩根羊角辮跟著一塊兒晃悠彈跳，嘴巴裏奶聲奶氣地聲嘟囔：“五、四、三、二……一！”
啪噠，跳下最後一塊台階，兩根短腿穩穩踩在地上。
她張開手臂做了個體操運動員落地的姿勢。
完美！
給自己打個滿分！
樓上女人的腳步聲緊跟而來：“苗苗，你心點兒別摔了！”
魚淼啊嗚一口把麵包塞進嘴巴，挺胸正色彙報：“報告長官，我已經安全落地啦！”
何若牽起女兒沾著麵包粒的手擦了擦，吧唧一口親在丫頭糯團子臉上：“魚淼同誌幹得不錯。”
魚淼被媽媽牽著也不安生，一蹦一跳的像隻兔子：“媽媽，昨陳煬又罵我是鄉巴佬，我把他揍了一頓！他要叫他哥哥來給他報仇。”
“你把他打傷了？”
“沒有！”魚淼一臉驕傲，“爸爸教我打人不要打臉，罪證太明顯了，所以我昨逮著他屁股揍的！”
何若摸摸她的腦袋，欣慰：“苗苗真聰明。”
得到了表揚的姑娘尾巴都要翹到上去，士氣高漲，對著空氣下戰書：“陳煬就是個膽鬼，他哥哥肯定也是個膽鬼，我才不怕！”
魚淼一家剛搬來臨城不過三個月，魚昌戎因為工作變動，被總公司調到了臨城的分公司，少五年多還不知道得多少年，一家人一塊兒搬過來，租了套房子。
區有一點兒年頭了，但前幾年換了家房地產接手，這一片的地皮都翻新重建，原先舊得東牆開裂西牆掉皮的老房子被拆掉了大半，建起新樓，現在還剩下裏頭幾棟老房子由於住戶不同意一直僵持著，翻新工作遲遲沒有進展。
魚淼一家來得時機正合適，租下的是前頭一棟翻新樓。
原戶主買了新房，舊房就不住了。
攜妻帶女到新地盤，基本生活保證了，當然就要安排安排女兒的教育問題。
魚淼六歲，幼兒園已經畢業，夫妻倆都覺得學前班這種東西可有可無，就直接跳了這個步驟，給女兒找了學。
來也巧，區裏有不少孩子，也都是上學的年紀，其中號稱“混世魔王幫”的一撮毛頭孩兒就和魚淼在同一所學。
不僅同校，還同班。
魚淼一個“侵犯原住民”的“外地佬”，成了魔王幫的首要打倒對象。
這幫毛孩子以最熊的陳煬為頭頭，被魚淼每奮起暴揍，按在地上瘋狂摩擦，依然不屈不撓，不低頭不服輸，堪稱另類勵誌模板。
一般來，被人這麼抱團欺負的孩兒，多少都會變得不愛上學。
但魚淼不。
她可喜歡上學了，每上學都能揍得那個討人厭的陳煬滋兒哇亂叫，她特別開心。
魚淼腦袋晃啊晃，兩根羊角辮一上一下彈性十足。
拐出樓角，姑娘被後頭老房區的熱鬧吸引，睜著黑亮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往那邊看，扯了扯何若的手：“媽媽，那邊好多人呀。”
何若看了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人群密集都是來看熱鬧的。
魚淼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紀：“媽媽，他們在幹什麼？好像你去超市搶促銷時候的樣子哦。”
何若：“……”
何若：“媽媽也不知道，但媽媽宣布以後零食沒有你的份兒了。”
魚淼委屈地撇嘴，何若和魚昌戎每周輪流接送孩子，送完還要趕去上班，她沒湊過去看熱鬧，牽著眼巴巴的女兒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