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方眯著眼,從眼縫裏仔細看了看這個遞給萬方紙巾的女生:嬰兒肥的臉上,皮膚白皙,眼神清亮。

她起身,從萬方椅子的後背輕輕一抬躋身出去,拿了掃把和鏟子,將落下來的仿瓷灰掃幹淨,倒進教室後麵的垃圾桶。動作流暢,平靜,一點也沒有引人注意的意思。

班會很快在薛老師幽默的談吐中結束,萬方身邊的女孩子一直保持著她慣有的姿勢和表情,一絲不苟地認真寫著英文單詞,好像不管外界如何地喧囂,一絲一毫都不能打擾到她一樣。

萬方還是靜靜地呆坐在座位,除了偶爾有來自後座的男女生的嬉笑聲,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著莫名的敵意,萬方想是萬方並不合群的緣故。

入學的繁忙和陌生很快隨著一一到來的繁忙的學科學習而被徹底地淡忘過去,萬方的高中學習生活就這樣在匆匆中開始了。

夏日的炎熱逐漸褪去,秋季帶著一絲涼爽輕輕來臨。在經過大半學期的學習之後,引來引無數學子哀嚎的期中考試。

那個時候,萬方漸漸地能與周圍的同學不鹹不淡地上兩句話,隻是他們慣常的冷淡讓萬方漸漸地學會了什麼叫做視而不見。

以至於在期中考試這,當班長很是親切地喊出萬方的名字的時候,萬方竟然渾然不覺是在叫萬方。

“萬方,萬方叫你呢,你怎麼不答應?”班長語氣中有明顯的怒氣,可臉上還掛著笑,叫人怎麼也看不出他是真的生氣。

萬方從曆史書中抬起頭,呆然地看著他:“哦。什麼事?”

語氣略微顯出像往常一樣的冷淡,或許正是這樣的冷淡,讓他身為班長的威風第一次被徹底無視。班長皺著眉,顯得很不耐煩:“萬方,你什麼態度?萬方好心把考號給你送來,還幫你搬桌椅呢。”

萬方也不知道萬方是怎麼樣的態度,居然能讓他炸毛到這樣的程度,他的音量逐漸提高,好像是要讓所有的人聽到一樣、然而效果也確實是這樣,班上同學紛紛投過來,眼神中有蔑視還有戲謔。

萬方終於還是迫於這樣的目光,語氣婉轉了些:“請問班長,萬方的考號是多少?謝謝你。”

萬方甚至都還沒給他機會把考號遞給萬方的時候,就先了謝謝。萬方想萬方這樣的做法可能會引起他的不滿。

果然他的臉色更臭了,沒好氣地將考號紙條扔給萬方:“陰陽怪氣的。”

或許每個人高中的時候,都或多多少地遇見跟萬方一樣的境況,有過被班委幹部欺負的時候,有些人選擇忍受,有些人則選擇反抗。

然而一般反抗的都沒什麼好結果,請家長什麼的,都是老師或者班主任的慣用手法,百試不爽。

因為萬方惹惱了班長,所以桌椅什麼的,隻有萬方自己搬到另一個考室,即使萬方當時感冒得不行,渾身也沒什麼力氣,萬方也曾用眼神求助過那些男同學,然而最終也沒什麼用。

萬方跌撞著將桌椅從三樓一直搬到額另外一幢教學樓的二樓,在考試鈴聲響起的前五分鍾才到,正當萬方將桌椅放置在考室門口,準備歇一口氣的時候,萬方才發現柳旭也在這個考室裏。

那大概是萬方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羞憤難當。一股強烈的羞愧感就這麼壓了過來,萬方將頭埋得很低很低,根本不敢有一絲抬頭,生怕會被別人看穿萬方此刻的狼狽樣子。

大概是監考老師實在是看不下去萬方慢慢吞吞地挪動桌椅的樣子,於是指著最靠近門口的一個男同學:“你去幫忙把她的桌椅放到那邊角落最後。”

男生起身過來,萬方才從桌椅的沉重束縛中解脫出來,可是心跳卻還是很迅速,萬方努力壓製著這股即將要跳脫出來的心跳聲,羞紅著臉走到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