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我依舊不覺得水是有邪性的,隻是透過水,我們偶爾可以窺視到生活的另一端。
今沒我的班,正好在家休息養傷。連續五下雨,人也變得沒什麼精神了。
我一個人住,住的地方是一套廉價的老房子,而且還是一樓。平時倒是挺方便的,不過遇上這種暴雨的氣,須得時常提防著漏水的問題。
這雨下的不分晝夜,整個鎮都是昏暗的。我迷迷糊糊地睡著,時不時感覺自己手臂上癢癢的。一開始還以為是錯覺,直到我睜開眼睛,借著餘光看到了手臂上有好幾道正在抖動的觸須,我才意識到是蟲子爬上床了。
我瘋了一樣把它甩到牆上,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是一隻花花綠綠的百足婦。我們鎮子上習慣叫百足婦,也就是大家熟知的蚰蜒。盡管知道它是益蟲,但爬到我身上來已經是觸犯到了我的底線。於是我拿起拖鞋朝它拍去,沒想到這家夥速度極快,硬是躲過了我好幾次的攻擊。驚怒之餘,我拿起水杯就朝它身上碾了過去。
這次它沒躲掉。
幾隻腳粘在我的水杯上,幾隻腳散落在地板上,還有幾隻健全的,連著軀幹的,正在不受控製地抽動著。我記得童年時曾見過有人被高速行駛的汽車撞倒,然後因疼痛四肢抽搐的模樣。百足婦此時應該也受著同樣的苦。於是我抄起水杯,再次用力朝它碾去,一下子結束了它的痛苦。
那,百足婦垂死抽搐的畫麵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我為它掙紮的求生欲既感到惡心,又感到害怕。(值得一提的是,後來我發現家中似乎多了很多百足婦。從前都沒有注意到有那麼多。有幾次起床時,我發現我的眼皮好像被什麼東西咬腫了,這還不是蚊子出沒的季節,所以我懷疑是百足婦對我的報複。)
等到夜裏,就開始刮風打雷了。。
由於懼怕蟲子,我一直很警醒,身上一旦有哪裏癢便馬上起來查看。可是到後半夜,實在抵不住困意,於是我戴上耳塞,不管不顧地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我聽到幾次爆炸般的雷聲。大風使勁吹,聽上去就像有人在用力敲打搖晃門窗,想要進到家裏來一樣。
第二醒來時,我發現地板上多了道水痕。從大門一直延伸過來,最後消失在了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