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氣還是有些炎熱,李曉鳳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從拖拉機上下來,一路朝著許家村裏麵走,一邊走還一邊和身後的楊國敦:“你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
“孩子平時都不出村子的咋能出意外?八成是家裏不讓讀了,讀書費錢,高三不讀書的還少啊?”楊國敦也抹了把汗。
李曉鳳歎了口氣,許家村是頭一次來,她也不認得路,進了村子就不知道該往哪走,正巧在門口碰見個人,趕緊問:“大媽,您知道許春華家在哪嗎?”
“春華?那丫頭就住在村頭,那家就是。”大媽指了指前麵那房子,手還沒放下就接著:“你找她幹啥?她現在肯定不在家,家裏出事兒了,作孽喲。”
李曉鳳聽了這話看了看楊國敦,才問:“出啥事兒了?”
“她爹走貨回來的路上掉下山摔死了,她那個不著調的媽卷了家裏的錢跑了,倆孩子都不要了,真是造孽啊,許大娘把自己的棺材錢拿出來給兒子落了葬,不然這人都埋不下,也不知道這倆孩子以後咋辦呢。”
聽到這兒,李曉鳳趕忙問:“咋出了這大的事兒?我是許春華的老師,她現在在哪呢?”
“喲,你是她老師啊,她現在在許家老屋呢,你順著這路一直走,在往裏走過兩個路口右拐第二家就是。”大媽指著前頭的路。
兩人點點頭,道了謝就順著大媽指的方向去了。
許家老屋裏,許老太坐在炕上抹了抹眼淚,這已經是老二下葬的第三了,她還是沒有緩過勁兒來,白發人送黑發人,心裏頭難受的很。
旁邊的許老頭子不話,就盯著桌子瞅,心裏沒比老太太好受,許老太剛準備張嘴,就聽見門口有人喊:“許老太,你家裏來人了,趕緊出來。”
倆人一出去就瞧見外頭站著兩個陌生人,不是村裏頭的人,許老太也沒心思,喪著臉問了句:“誰啊?”
“您好,我是縣一中的老師李曉鳳,許春華的班主任,這是我們的教導主任,這高三都開學一周了還沒見許春華,我們就來家裏問問,一路打聽到了這兒。”
聽了是老師,許老太才強打起精神把人迎進了門,坐下來了許春華父親的事兒,這事兒也是可惜,李曉鳳和楊國敦表達了惋惜之情之後就問什麼時候許春華能去上學。
許老太聽了這話就忍不住歎了口氣道:“這學校怕是去不了了,你家都沒了,還咋上學呢?還不如找個好人家嫁了,至少還能有個家。”
李曉鳳一聽這個話,趕緊就:“許奶奶,您可別叫許春華放棄學業啊,那孩子高一高二成績都穩的很,一直排名在全年級前十,是考大學的好苗子啊,以後肯定會有出息的,這都高三了,再有一年就考大學了……”
李曉鳳這頭明顯有些著急,話也的急,可這考大學那是個夢中之夢啊,怎麼可能輕易就能考上?別人是根本不敢誇這種海口的。
眼見她又要話,楊國敦咳嗽了一聲讓李曉鳳閉了嘴,然後他才緩慢的著:“許春華在我們學校確實是學習比較好的,考大學不敢,不過這都高三了,咋也就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先把畢業證拿到手就可以去考工廠的招工了,最後一年不上了怪可惜的。”
許老太看了看許老頭,她還真把這一層給忘了,農村戶口考不了招工,但是有高中畢業證就行。
“我聽今年廠子高中給的錢不少呢,頭一個月進去就有十四五塊錢,這要是能工作個三四年成了正式工,一個月能有二十來塊呢。”楊國敦看許老太動了心思,立馬就道。
李曉鳳這才反應過來也跟著:“對對對,我也聽了,我家裏有個姐姐就是拿著高中畢業證去參加考試的,現在已經考上了,一個月有十五塊錢呢。”
“十五塊,真這麼多?”許老太驚訝的問,要知道高中學費才三塊錢一年,這一個月就能把三年學費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