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十八年,五月初五。
輔國公府應春院堂前的白玉蘭已開得如玉如琢,清白一片,微風吹過蘭香淡雅,稷稷有聲,整個應春堂美如仙境一般。
隻可惜,偌大的應春堂,明明仆人也不少,卻個個疲懶至極,讓原本秀美醉人的應春堂有些蓬亂。
“姐,您看她們……”
牆角的雜草沒有清理、地上的落葉也沒有掃幹淨、玉蘭樹下的落花更是無人撒掃……丫鬟綠漪看在眼裏,簡直快要氣死了。
她們就是在欺負自家姐!
雖然自家姐不是輔國公府的正經主子,可是,也不能這麼欺負人不是?
綠漪憤憤不平至極。
“姐……”
綠漪看著在書案前手持書卷,從容自若靜靜看書的嫋娜身影,不禁著急的跺了跺腳。
在綠漪的心中,自家姐是這世間最好的姐。
她就沒見過有比自家姐還好看的女子。
眉如遠山,眼如秋水,烏發如瀑,如玉蘭般美得淡雅沉靜。
綠漪覺得和姐在一起舒服極了。
哪怕自家姐隻是在靜靜的看書,她守在一旁心都會跟著安靜下來。
可是,今,她實在是氣不過,連自家姐都不能治愈她了。
這樣的日子要什麼時候過出頭呢?
“綠漪……”,溫落晚淡淡的看過去,不疾不徐的放下了手中的書,“咱們隻是寄住在國公府的,又不是真的是國公府的表姐……”,聲音婉轉柔和。
不能要求太多!
國公府的下人能有這樣的表現,她真的一點兒也不意外。
像她這樣客居的,本來就被人看成是打秋風的,她又沒有多少銀錢可以打點那些下人,那些下人們自然是會消極怠工的。
其實,溫落晚一點兒都不在意。
“若是沒有國公夫人,綠漪,我們怕是連骨頭都被溫家那些人給啃了……”
雖然,國公府的下人怠慢疲懶,可是,她們畢竟在國公府得到了庇護,吃喝不愁、安全無憂,隻待她長成,找個好人家嫁了就是了。
國公夫人隻是與她娘親是手帕交,能看在她過逝娘親的份兒上照顧她,溫落晚已經很感激了。
她又不是綠漪那個真不懂世事的丫頭。
好歹她這蘿莉的身體裏裝成一個成年人的靈魂。
她在現代是一個因為過勞而猝死的產科護士,原本她以為自己會去投胎呢,結果,一睜眼就在這個死了雙親,可憐兮兮投奔京城國公府,卻半道就病了的可憐溫落晚身上了。
好在,溫落晚原身就是個安靜內向的性格和她很像,再加上她繼承了原主所有的記憶,這沒有讓身邊唯一的貼身丫鬟綠漪生疑。
綠漪知道姐的都對!
可是,她就是氣不過。
明明候夫人對她們家姐那麼好,這些人怎麼還敢如此陰奉陽違的敷衍她家姐?
她曾氣憤的對姐要和候夫人告狀去,可是,姐阻止了她。
姐她們是流水的客人,可這些下人,卻是候府世代鐵打的家奴。日後,也許明著不敢刁難,可是,那暗地裏使的壞,卻會讓她們有苦都不出。
這些下人對她們也不過是怠慢了一些,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本身也不在意這些事情。
隻待她成年,找個好人家,就可以自己當家做主了。
現在,她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能在有候府庇護的這幾年,多攢些銀錢。她們沒有娘家,孤身飄零,若是不多攢些銀錢傍身,若後就算嫁出去了,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哪有時間計較這些?!
綠漪覺得姐得對,可她還是有些氣不過。
這次也一樣,綠漪在與自家姐溫落晚的對陣中,再次落敗下來……
綠漪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出來,抿了抿嘴,臉滿的不甘。
正在這時,懶怠的應春堂前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那聲音綠漪的臉色一下就變了。綠漪都有經驗了,聲音如此急促,一定是沒好事。
也不知道是那位輔國公府姐又闖什麼禍了,要讓她們姐來善後?!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綠漪腳一跺,嘴裏嘟嘟著,臉上卻不得不揚起一張笑臉迎了出去。
“張嬤嬤,您怎麼來了?”
綠漪掀開簾子,來到廳前,卻意外的發現來的人竟不是候府姐清寧院的人,而是候夫人院裏的張嬤嬤。
綠漪心裏不由得就是一跳。
張嬤嬤怎麼來了?
還走得這樣急?!
張嬤嬤雖然隻是候夫人院裏的二等嬤嬤,可是,她和候夫人身邊的掌事嬤嬤有親,算是親信。候夫人這個時候讓張嬤嬤來她們應春院,還走得這樣急,額頭都微微見汗了,眉宇間隱見不滿和急切,綠漪直覺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