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木龍鳳柱,飛燕九獸簷。今天是陳千暮考驗新晉人才的日子,老臣顧琨、曾啟申、屈市、新秀周仁甫、黃文煜都被邀請在一旁觀看,甚至連殷素婧和曾婉都有份在列,陪在陳千暮的身邊。
偎在陳千暮身邊的殷素婧看著曾婉蒼白的臉色,心中得意,嘴上更是不饒人:“本宮瞧妹妹的狀態似是不太好,可是身體不適?若是身子不爽,在宮裏歇著便是,陛下向來寬厚,不會責怪你的。”
曾婉昨夜被冷風吹著,再加上心情抑鬱,不禁有些萎靡的神態,隻是懶懶地回複道:“多謝姐姐掛心,妹妹素來身子不好,老毛病了,不礙事。今天是章隨大喜的日子,陛下高興,妹妹自然要陪在陛下身邊侍候。”
陳千暮聞言,看向曾婉,他這才注意到曾婉臉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紅:“愛妃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請太醫瞧瞧吧。這裏有殷昭儀侍候著就可以,身子要緊。\"
曾婉看著眼前陛下和殷素婧恩愛的模樣,眉目含酸,手中擰著帕子說道:“今天六國人才齊聚一堂,是百年難遇的盛事,臣妾鬥膽,想要觀摩一番。”她心中擰起股傲勁,她寧願看著心愛的男人與別的女子打情罵俏,也好過悄無聲息地黯然離場。
陳千暮被這一席話說得心花怒放:“樂安,去多拿個火爐放在德昭儀旁邊。” 這時,殷素婧攀上陳千暮的胳膊,嬌語滴滴:“那我呢,陛下。”
陳千暮大笑著把她攬進懷裏:“有孤在,婧兒還冷麼?” 他沒看見一旁曾婉原本閃爍的眼眸又歸於一片沉寂,深不見底。
階下的眾位臣工都一副眼觀鼻嘴觀心的模樣,暗中的眼神交流卻沒停下來。
顧琨遞給坐在旁邊的曾啟申一個眼神:誒,我要回去抱媳婦。
曾啟申低頭把玩手中的魚嘴茶壺,翻了個白眼:你到底靠不靠譜啊。
旁邊羞紅了一張老臉的屈市也湊上來:就是的,再這樣下去陛下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曾啟申翻了個白眼:陛下什麼時候有過名聲。
“咳咳--”陳千暮黑著臉咳嗽了兩聲,打住三個人對他的誹謗:“顧丞相,開始吧。”
顧琨利索地站起來,走到大殿中央:“自從陛下廣發納賢令後,天下才子齊聚汝南,上呈時論,以達天聽。現經挑選,餘下一百一十三名賢才,上殿麵聖。”
今天天色正藍,殿外各色菊花吐蕊爭豔,風中還有金桔的香氣,那是從大殿後院的桔林裏傳來的。
曾啟申握著扇骨的手漸漸收緊,與屈市打了個眼神。十餘年的血海深仇,終於要浮出水麵,沒有人知道他雲淡風輕的日子裏究竟裹雜了多少血跡斑斑的真相。
“宣眾才子上殿。”樂安上前一步。 一時間,一百一十三位青年俊才魚貫而入,他們或為一紙功名光宗耀祖,或為心懷天下海晏河清。數十年的寒窗苦讀,終於在這一刻得到夢想之神的照耀。
“參見陛下,福壽安泰,萬歲綿延。”一百二十三位仁兄似乎是排練好了一般,說得規矩而整齊。 陳千暮心滿意足地看著階下那些雄心滿滿的青年們,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和滿足感,他要借此告訴所有抱著看笑話心態的老貴族們,隻有他才是朝堂的主宰,一言榮耀加身,一言屍骨無存。
“好,賜座。”陳千暮豪氣地一揮手,兩側立侍已久的小寺人們即刻捧著軟墊放在每個人的身後,這是樂安一手安排好的。
陳千暮指尖把玩著殷素婧的發絲:“曾愛卿,你走南闖北的見識多,你來幫孤瞧瞧這些人可擔得起人才這個詞?”
“陛下這可是拿小臣取笑了,在坐的都知道,這些個青年才俊在小臣眼中實在是那安眠的曲子,倒不如讓小臣去個水雲樓、杏花樓的地界,提神醒腦。到時,小臣一定為陛下好好品評一番。”曾啟申站起身,一副紈絝模樣。
陳千暮撫掌大笑,點著他:“你啊你,平侯怎麼沒被你氣死。“
曾啟申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對!為這,小臣還要找陛下評評理呢。父親總說,若沒我這個逆子,他定能長命百歲。陛下,您說說,哪有老子的壽命賴在兒子身上的。“
此言一出,四座皆是捧腹。
周仁甫憋著笑站起來:“曾將軍,您快回去吧,陛下哪裏有功夫給你評理。依微臣見,還是快快考評才是正理。“
陳千暮也笑夠了,食指一下下扣著桌案:“孤記得,有一個叫鄒言的。”
“草民在。”一位男子出列,俯首跪下。
眾人都有些訝異,隻瞧那男子三十餘歲的模樣,昂藏八尺,身形魁梧,並不像是尋常的讀書人,而且目露精光,頗有些武將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