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鷹堡,陰暗的馬廄,昨夜的一場梅雨讓這裏大部分的桔梗都泥濘在肮髒的泥土之中,破舊的馬房,比一般木頭搭建的農舍還要差上不少,但這裏對於峒來,卻是最讓他安心的地方。

一滴滴殘留在屋頂的雨水透過馬房的縫隙滴落在泥土與馬匹的糞便上,也滴落在峒的身體上,冰冷的雨水,卻絲毫沒有刺激到峒,讓他從安眠中清醒,直到一股巨力踢向他的屁股,峒才從美夢之中清醒過來。

就在剛才的夢中,他穿著亞麻做成的舒適衣服,正在跟自己的父母參加著屬於自己的生日派對,那是隻有貴族們才能舉行的活動,他舉著杯子,跟每一個前來的嘉賓友好的點頭,絕佳的美食擺放在餐桌上,讓人恨不得餓上三三夜,來這裏吃一個夠本,就在峒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他被一個中年男人踢醒了。

“臭子,做什麼美夢呢?!趕緊從你的狗窩裏爬出來,博爾頓少爺要出去打獵,快去把高山侍從,山野侍從,綠鬆侍從的馬牽過來,不然可有你好受的。“老波爾張口大聲的道,他的聲音如同一口鍾,震得峒瞬間從美夢中清醒,轉而進入現實的噩夢之中。

“我知道了。“峒用十分不耐煩的聲音道,手上的動作則很快,把身上濕漉漉的衣服脫掉,換上另外一件粗亞麻做成的衣服穿在身上,這是峒唯一一件還算體麵的衣服,在少爺的麵前,穿著破舊衣服,可是會被嘲笑,甚至遭受毒打的。

走到戰馬休息的地方,飛鷹堡博爾頓少爺的馬匹一共有十三匹,其中有兩匹老馬和十一匹年輕的馬,峒所管理的馬房則居住著六匹戰馬,全部是博爾頓少爺所屬騎士侍從的戰馬,而老波爾則管理著五匹專屬於博爾頓少爺的馬匹。

“黃毛,白毛,紅棕,就決定是你們了。“看著麵前的戰馬,髒兮兮的峒笑著道,戰馬發出呂呂的聲音,似乎開心著即將到來的狩獵,峒給他們喂了幾口糧草,便把他們從馬房中牽出來,此刻老波爾已經站在外麵的空地上等著,手中則牽著兩匹戰馬,相比起峒手中的那三匹戰馬,老波爾手中的戰馬無疑要神駿的多。

峒聽老波爾,這三匹馬都是從遙遠的北國,菲利斯王國運送來的,那裏是勇士的故鄉,馬兒的草原,盛產強壯英勇的戰馬和可以消滅一切敵人的勇士,每一匹戰馬都相當於一座移動的肉山,當它們奔跑起來的時候,任何敵人在他們麵前,都將變作泡沫,隨著隆隆向前的鐵蹄,化作齏粉。

“真是個好氣。”看著頭頂的空,峒感歎著道,若是問氣,其實並不好,灰蒙蒙的,飛鷹堡周圍有一個巨大的鐵礦,在一百三十年前被東格蘭伯爵看重並買下,從此飛鷹堡便成為伯爵領地內最重要的鐵礦石生產廠,而隨著人數的聚集以及交通的不便利,為增加運送的方便,因此東格蘭伯爵就在礦山附近修建了冶煉廠,來提純鐵礦石。

飛鷹堡的主人,道爾家族便是這座礦山的守護人,同時也是東格蘭伯爵在此地的代言人,在一百多年前他們還是一個商人家族,名不見經傳,但因為道爾家的一位女人被當時的伯爵看重,成為情人,並生下了一位私生子,這便是道爾家族的祖先,如今飛鷹堡男爵的祖父(爺爺的爺爺的爸爸),霍克道爾。

從此之後,道爾家族開始發跡,最終在東格蘭伯爵的眾多廷臣之中脫穎而出,成為這片礦山的管理者,如今也有一百三十年的時間,算是東格蘭首屈一指的貴族,頗有影響力,管理著附近一百七十平方公裏所有的事務,包括那座鐵礦山,以及一座因為礦山而形成的鎮,爵位也從勳爵變成男爵。

但礦山雖然給道爾家族帶來了財富和權勢,但卻讓這裏的百姓受盡了災難,從一百年前開始,飛鷹堡周圍的人就很少能夠看到湛藍的空,大多數時候,空都會灰蒙蒙的,而遠方的鬆樹林如今也越來越少,樹木被不停的砍伐,然後送進鍋爐之中,成為灰燼。

在這裏,你能夠看到的大多數都是光禿禿的山脈,以及穿著黑漆漆衣服的礦工以及他們的家屬,但這些如今與峒無關,父親在三年前的一次礦難中死亡,母親為了生存下去,立刻跟一個陌生男人結婚,而峒就成為了一個沒人要的孩子,本來他應該在那個時候死去的。

但正好飛鷹堡因為爆發時疫的緣故,導致許多侍從和仆人以及奴隸大量減少,為此需要一些平民來填充宮廷的用度,而峒因為長相周正,再加上年紀較,也沒有什麼親人,隻有一個弟弟相依為命,可以進行培養,便進入飛鷹堡之中成為一名養馬人,八歲開始便跟隨在老波爾的身邊,如今已經有四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