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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不比船上舒坦平穩,才走了不一會兒,南星就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被顛碎了,而且明晃晃地太陽緊跟著,如影隨形般炙烤著,車廂裏雖然放著冰桶,可也壓不下那騰騰的熱氣,仍舊酷熱難耐。
南星身上的衣衫已經是用最單薄的料子做的了,可她仍舊覺得厚,稍微一動,就一身香汗淋漓。可一直坐在一個地兒呢,身下的白玉涼席也好似著火了一樣,熱得灼人。
“這兒怎麼這麼熱呀?”
南星把衣袖擼到肩膀,露出纖細圓潤的玉臂,不停地用扇子扇著風,嘴裏耐煩地念叨著。
“姑娘,你別急躁,越急躁越熱,要不,你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
梔子見南星熱得像鍋上的螞蟻,怎麼坐都不舒服,不停地在哪裏扭動,那額間臉頰上,緋紅一片,細細密密地汗珠瞬間就鋪滿了,心疼地安慰道。
“這麼熱,怎麼睡得著呀……”
南星沒好氣地著,心中越來越不耐煩,話的口氣就不甚好了。
“姑娘,喝點涼茶!”
良薑遞上一杯涼茶,南星接過,一口猛灌下肚,稍微舒爽了一口氣,可不過片刻,那種難耐的燥熱又仍然煩躁不堪,急得她都想跳下馬車了。
“顧千裏,到哪裏了?”
南星撩開簾子,也不管顧千裏在不在,沒好氣地喊道。
“南星姑娘,你醒了?”
顧千裏沒來,蒼術騎馬過來了,笑盈盈地看著南星,問道。
南星一愣,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顧千裏的影子,於是問道:
“顧千裏呢?”
“哦,公子有事,晚一點再來和我們會合,南星姑娘,怎麼了?”
南星擺擺手,示意沒事,放下了簾子。
顧千裏竟然不在?那廝就不怕自己跑了?
南星癟癟嘴,懶得多想,心中的煩悶慢慢地消散,隨著晃晃悠悠地馬車,閉上了眼睛假寐。
“咦?前麵怎麼那麼多人?”
是梔子的聲音。
“我看看,是出了什麼事嗎?”
良薑的聲音。
估計有什麼熱鬧吧,南星好不容易覺得好受一些,也懶得去湊這些熱鬧,免得煩躁地慌。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南星不注意,差點一頭栽倒,好在身旁的良薑眼明手快,一把扶住,緊張地問道:
“姑娘,你沒事吧?”
南星緩緩心神,重新坐好,撩開簾子,問道:
“蒼術,怎麼了?”
蒼術正在和其他侍衛話,一聽南星在問話,揮揮手讓侍衛退下,打馬過來,回道:
“南星姑娘,前麵鎮子的城門關閉了,不讓進,屬下已經讓人去問了,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南星點點頭,也趁機向不遠處的城門望去。門口果然就像梔子的那樣,集結了很多人,從穿衣打扮上看,應該是一些農民,有些人還背著大竹筐,扛著鋤頭,有人還拉著板車……不過相同的是,每個人都帶著一個大包裹,一臉焦急,好似去逃命一般!
到底出了什麼事呢?
南星一時想不到,隻是如果這麼多人要擁進這座鎮子,鎮上的知縣是不敢開門放進去的。
“蒼爺,屬下打聽清楚了。”
那個被派去打探消息的侍衛回來了,稟報道。
“怎麼回事?”
蒼術急忙問道。
“那些人是附近一個叫三安村的村民,他們村子發了疫病,死了不少人,他們趁著還沒有被染上,就逃出了村子,想逃到這臨清鎮保得一命,但鎮上的知縣怕這些人也有疫病,就關緊了城門,隻能出,不能進,所以那些村民們就堵在了這門口,看有沒有機會進去!”
聽完那侍衛的話,南星心下一沉,疫病,那在這裏就等同於“死亡”,但凡有地方發了疫病,上權者的處置方法都極其殘忍,不讓他們進鎮子已經算是輕的,任其自生自滅,為防萬一,甚至會不管不顧地屠村,讓整個村子隨著疫病一起消失。
南星一想,就不由得心驚膽戰,人命,在這裏,有時候真是賤如螻蟻。
“找個人來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南星沉聲道。
“南星姑娘,我們還是盡快進鎮吧,公子不定已經等著呢!”
蒼術有些為難地道,他知道南星這一問,不定又會惹事上身,回京的時間越來越緊張,再耽擱下去,七月底就趕不回去了。
“蒼術,我是大夫!”
南星神情凝重,隻了這麼一句,蒼術就明白了那意思,有些心疼自家公子了,攤上個南星姑娘這麼“好管閑事”的人,以後不得操心死!
“得,得,得,屬下找人來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