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聶綏綏睡得迷糊,恍惚間摸到個似是頭發的東西,驚得她立即清醒,從床上跳下來。一隻手慌忙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噓,是我。”
聶綏綏愣了愣,拍開她的手,點亮燭台,輕聲問:“姐姐,你明日不是要出嫁嗎,大晚上的跑我房裏來做甚?別跟我你舍不得我。”
“我當然知道我要出嫁。”幽冉郡主聽到這事兒就著急,語氣微惱,“可我不想嫁。”
聶綏綏低頭思索片刻,抬起頭誠懇道:“不想嫁也得嫁,不然違抗聖旨,整個河湘王府都要遭殃。”
坊間都道幽冉郡主瑤池玉顏,蘭質蕙心,當配那風華絕代的男子。半月前皇宮夜宴,陛下談及二人,先是各自稱讚了一番,後來因著酒醉,當場為二人賜婚,一定要賜,攔都攔不住。
幽冉郡主和擇清王的婚事,就這樣給定下了。
這一鬧騰,茶坊書人當即為二人杜撰出一段陳情往事,書那段時日茶坊好生熱鬧,聶綏綏閑著沒事也去聽過幾段兒,情節跌宕起伏迂回曲折,簡直精彩。
聶錦年低著頭,燭火在她眸子躍動,分辨不出她眼裏是燭光還是淚光。她握住聶綏綏的手,有些哽咽:“我與那擇清王僅有一麵之緣,與擇清王對視時,耳邊似是回蕩著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告訴我,他並非我的良人。陛下賜婚後,我時常聽得一個男子在我耳邊呢喃,他他在等我,等了我許久,所以,我萬不可嫁給擇清王。綏綏,姐姐從未求過你什麼……”
“停停停。”聶綏綏打斷她,她想起姐姐素愛看話本子,這演戲和編撰的本事用得倒是熟練,“要我怎麼幫你,你直。”
“不枉姐姐心疼你這麼些年。”聶錦年努力擠出一滴淚,拿手帕輕輕抹去,伸手指著木箱子,“我打算今晚就離開王府,鳳冠和婚服都在裏頭。”
“你怕不是要我替你出嫁!”聶綏綏拿起枕頭就往她臉上砸。
聶錦年接住枕頭,示意她點聲:“這嫁人又不是吃人,再了,妹妹你嫁過去又不是討不著好。擇清王府的寶貝,比咱們河湘王府多多了。”
“是嗎?”聶綏綏平日裏玩慣了,聽到寶貝不免微微動搖。府裏已經教出個人人稱讚的大女兒,王爺和王妃對女兒的管教就很放縱,由她性子任她開心。
聶錦年見妹動搖,趕緊道:“我與薛公子是好友,薛公子曾去擇清王府做客,他告訴我擇清王府有個大廚,曾是竹仙樓掌勺,有著‘京城第一勺’的美稱,做的菜可好吃了,擇清王府裏還有會做泥塑的姑姑,會畫糖化兒的丫鬟,會……”
“我嫁我嫁我嫁。”此時兩眼放光的聶綏綏不想再聽下去,恨不得現在就去擇清王府溜達一圈。
聶錦年感激地牽起她的手,張口要吐一番情深義重的話,聶綏綏捂住她的嘴,讓她看看窗外,提醒她時候不早了要走趕緊走。
聶錦年點點頭,提起裙擺翻出窗子,臨走前不忘給雲綏綏個東西:“這是以前去皇宮時純曦太妃給我的,憑此物可求得一次她的庇護,我以後估計用不著了,留給妹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