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哥,出……出大事了。”
杜承一邊逗著大腿上的美洲獅幼崽,一邊在工作日誌上寫寫畫畫,一個人影猝不及防地就炸開了圈養室大門,嚇得小獅子“哇唔”大叫了一聲,一頭紮進杜承的懷裏。
“又是什麼跑出來了?”
杜承抬起額頭撇了一眼麵前正扶著牆,上氣不接下氣的家夥,表情顯得十分淡然。他是園裏的安全員羅籍,像今天這樣破門而入的事情,隔個兩三天就要發生一次,因此杜承對他如此唐突的出場方式早已經習以為常。
“你先別擼貓了,等事情辦好了把這崽子擼禿了也沒人管你。快走,我們邊走邊說。”沒等杜承反應過來,羅籍一把揪起杜承懷裏幼獅的後頸皮,毫不客氣地就丟到了地上,見杜承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沒有要起身的意思,羅籍索性抓起杜承的手向門外拉去。
剛踏出門,杜承就被迎麵而來的熱浪所淹沒。正午的毒日頭依舊不留情麵地灼燒著大地,就連空氣也開始扭曲了起來。
“你……可以鬆手了嗎?”
羅籍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路上有無數雙灼熱的眼睛正盯著他們,隻顧自個兒拉著杜承的手一口氣跑了好幾百米,直到杜承開口,羅籍這才“哦”的一聲,鬆開了杜承的手。
“到底什麼事,能讓你著急成青光眼,一頭美洲獅都被你看成一隻貓?”
為了能趕上羅籍的腳步,杜承不得不一邊小跑著,一邊問道。
“上個月剛剛引進的那一對非洲豹你還記得吧?”
“記得。”
“半個時辰前也不知道什麼毛病,突然瘋了一樣見人就吼,恨不得把見到的每個人的腦袋都給啃下來。園裏的麻醉槍這會子又用完了,園長這才讓我趕緊來叫你過去“救火”。”
杜承突然把住羅籍的肩膀,示意對方停下來。
“那些野性還沒有完全馴化的大型貓科動物,抓狂是常有的事麼,興許隻是天氣太熱的緣故,何必這麼興師動眾,還打算派用上麻醉槍?”
“唉,它們要是隻在籠子裏發發瘋哪還有這麼多事,可事情偏偏是在一個飼養員進去喂食的時候突然發生的,而且展區附近還有不少遊客在場,人多眼雜,園長生怕會壞了園子的名聲。”
“你說什麼?”
杜承的心猛地一抽,暗叫一聲“不好”,索性丟下羅籍自己一個人朝著非洲豹展區方向跑去。
飼養員不同於馴獸師,馴獸師的本職是將那些成年且野性桀驁,具有攻擊性的猛獸加以馴化,再交由飼養員進行人工飼養,進一步培養和人類之間的感情。即便是園裏的一個經驗豐富的馴獸師,也不敢拍著胸脯擔保自己在毫無防護的情況下,和那些野性未泯的生物同處一室卻能全身而退,更別說那位飼養員了。
雖還沒親眼看見,但杜承隱隱覺得那位倒黴地飼養員這會怕是凶多吉少。
遠遠的,杜承就看見展區外頭被數不清的遊客給圍的水泄不通,對著鐵絲網裏頭指指點點地議論著。由於隔著人海,杜承沒法看到裏頭的具體情況,園裏的保安此刻也從四麵八方趕了過來,開始疏散在場的遊客。
“呼呼……我說,你……就不能等等我嗎,跑那麼快,搞得你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走一樣?”
“你該減肥了。”
杜承回過頭看向兩手扶膝,氣喘籲籲的羅籍,輕描淡寫地應了句。
“你要我說多少遍,我身上這都是腱子肉,不是膘,是壯,不是胖!”
“別廢話,正事要緊。”
羅籍雖然一臉不快,但還是聽了杜承的話,走到前頭帶起了路。很快,羅籍就帶著杜承從小路繞到了展區的反麵,一處不起眼的鐵門前貼著一塊醒目的標語:
非工作人員不得入內。
鐵門並不是尋常的鑰匙鎖,門禁係統用的是刷卡裝置,每個園子的員工都有一張個人的身份卡,想來應該也就是門禁卡了。
杜承如此想著,便從胸前襯衫的口袋裏拿出了自己的工作卡,在門禁上刷了一下,隻聽“嘀”的一聲,門便自動打開了。
“園長就在裏頭,我就不進去了。你可要當心點,那倆豹子凶得很,你回頭別被啃得缺胳膊少腿的,以後我還得背著你去巡邏。”
“你放心。”
杜承聽著羅籍的一番話,嘴角不知不覺中就揚了起來,想著應該是羅籍那濃厚的四川口音不巧擊中了自己的笑點,卻不想讓對方看見,便麻利地拉開門快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一股衝鼻的動物糞便氣味就直往杜承鼻子裏鑽,這猝不及防的“生化炸彈”讓杜承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一般飼養員除了負責所管理動物的飲食起居外,也需要保持動物住所清潔衛生。光進門時的這股味道,杜承便開始懷疑這裏的飼養員對他的本職工作有敷衍了事的嫌疑。
沿著窄小的走廊走到盡頭,有一間標著“監控室”的房間,門是虛掩著,裏頭的光亮透過縫隙漏了出來,還伴隨著幾個男人的對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