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的韋瑜,舍下心中顧慮,聚族中長輩於廳內偏堂短暫商議過後,追問李君道:“此事關係重大,我倒是信李司馬義薄雲天,然我族中千餘人,韋瑜也不敢大意,隻要李司馬許一諾言,韋瑜便隨李司馬放手一搏。”
聞言,李君左右斟酌,對滿屋韋氏族人誠然禮道:“諾言隨口一說,想必夫人與族中長輩仍有疑心,不如就此聯姻,你我親如一家,自是同甘共苦,夫人看可行否?”
“此事可與兄嫂雲初商議過?”劉隱此前接待泉州人馬時,見過何雲初彪悍,心中不免為族中女眷擔憂。
隻是他這份擔憂實在多餘:“劉隱兄誤會了,我之意,乃韋氏尋一如花美眷與薛王知柔結成姻親。”
“如此甚好!”窗外的月,一瞬間照亮的韋瑜的眼眸。
韋氏之所以能在嶺南聲名鵲起,全憑當年韋宙在政治方麵有人庇護,而唐庭勢微後,韋宙失去了庇護,才不得不暫作收斂,借劉謙這根幼苗寄托,如今劉謙已經徹底與韋氏翻臉,李君此刻伸出橄欖枝,要韋氏與薛王知柔聯合,無疑正中韋瑜下懷。
家族蒙難,自當有人挺身而出,當年韋瑜也不是這般過來的嗎?而且這一此的薛王知柔,可不比當年寂寂無名的劉謙,再是沒落唐庭,也是正統王室,韋氏幾個長輩議論許久,決定推韋宙長子的幼女韋婕與知柔聯姻。
年方二八的韋婕此時正在後堂與族中兄弟姐妹玩耍,也不知韋瑜是如何勸她的,隻見長得珠圓玉潤,落落大方的韋婕漫步進廳,與李君見禮道:“如今我族人皆被劉崇龜禁足於此,不知李司馬有何良計脫身,去為奴家說和姻親?”
“這傻孩子,哪有自己求人說和姻親的?”韋瑜一把摟過全身卯著勁的韋婕,自己這樣做,與當年族父將她嫁於劉謙有何區別?終是長大後,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知柔如今三十有六,想來早已娶了妻室,李君也不瞞她。韋婕確是懂事道:“若能救我族人於水火,即便是為人妾室,韋婕也心甘情願。”
話言未了,韋瑜拉過李君耳語道:“還是先想法脫身要緊,姻親之事,我私下再勸勸她。”
“夫人不必憂心,如今潮州疫情尚未退去,劉崇龜仍需我前去助力,隻要明日我與鄭輝兄弟前去都督府告知一聲,劉崇龜也不敢不放我離去。”
李君說時,突然語氣沉重,韋瑜見他有難言之隱,屏退左右,李君這才輕語道:“隻是如今拙荊身懷六甲,我若離去,劉崇龜必想方設法留拙荊為人質,還需夫人多加照顧。”
“既是同舟共濟,韋瑜自當竭盡全力護夫人周全。”
次日午間,借曹舉送來米糧之際,李君言明了潮州尚需他去助力。曹舉向來疑心慎重,幾度搪塞,直到李君言明何雲初懷有六甲,需在嶺南養胎,曹舉這才假意去和劉崇龜商量。
徘徊了兩天,摸清何雲初確是有孕在身,劉崇龜賜了幾名侍女與何雲初作伴,這才有心放李君離去。
安排好鄭輝於宅內策應,李君馬不停蹄趕往潮州,靖源真人正為溫室培育發愁,此事慢工出細活,急不得,李君交代了一些細節後,差人去泉州催促驍衛都盡快出發。
至於聯姻之事,知柔略一思量,便應了下來,隻是他不明白,既然李君有把玩除掉劉崇龜,為何還要留韋氏於嶺南興風作浪。
李君隻回了一句‘根深蒂固’。
如今嶺南正值動蕩,韋氏產業盤踞嶺南諸州,即使研製出解救瘟疫的藥草,也需韋氏作坊從中協助,短時間內,嶺南經不起多方震動,想通此關節,知柔也就暫時忍將下來。
約有月餘,在杏黃坡第一批溫室培育出的莫蓮發了芽,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而李君也從莫蓮發芽的形狀想起了,這莫蓮就是後世廣州的市花——紅棉。隻怪紅棉花期太短,他當年去廣州旅遊時,沒有機緣一睹芳容,卻是以這般方式,再續當年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