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張道其人(1 / 1)

癔症,怪病,古有“欲症”之稱,“七情內起之鬱,始而傷氣,繼必及血,終乃成勞。”“鬱為七情不舒,遂成鬱結,既鬱之久,變病多端”。

《六元正紀大論》:“鬱之甚者,治之奈何?”“木鬱達之,火鬱發之,土鬱奪之,金鬱泄之,水鬱折之”。鬱症者,實屬難治,可謂變病多端,百藥不得其解,唯有心頭一菩提。

歲屬寒冬臘月,村口的三門村牌坊早已覆蓋上積雪,白雪落盡,一尊石墩下,一少年蹲坐在地麵,依石墩而靠。白雪淹沒其腳踝,頭發上也鋪著厚厚的一層雪。

周圍路過的人見少年,熟悉的打聲招呼,少年似無暇其顧,不聞不問,如同一尊沉積的老石,水波無瀾。

路過的行人落得個無趣,撒袖而去。

“你還給他打招呼哩?張家這子,中邪似的,一待一整,誰也不理,誰也不問,你奇怪不奇怪?”街道聚堆的人道,聽者、熟悉的無不搖頭歎息。

色盡暗,陳年老舊的路燈蒼黃,少年的身影已被陰影掩埋。

街道極少行人,零落的電動車從路口拐進村子,沿著村子的主路慢性,然後泯然於昏暗之中。

一聲鳴笛聲撕裂黑夜,轎車車輪滑好大一截子,停了下來。窗口傳來一聲惡吠,罵道:“張家的傻子,想死找個幹淨的地兒,別訛上老子。”

原來是沉積的石雕動了。

張道茫然從地上爬起來,步履蹣跚地移到路邊,眼骨碌碌亂轉,嘴裏絮語聲勢,逶迤道:“你你開個破麵包車有什麼了不起?碰著我了,我我不怕你。”

“哼,張大傻,今個出息了?四年大學,學傻了吧,是不是太的浪費國家資源了?”車裏附和著一陣笑聲,車子再次起火,揚長而去。

等車子遠了,張道似乎來勁了,抓起地上的雪,擲向麵包車離去的方向,罵道:“我才不怕。”一陣急劇的咳嗽,一口血從口出噴出,染紅了地上的白雪。

伸手擦掉嘴上的血,張道表情無任何波瀾,弓著腰向前走。一根電線杆,兩根電線杆,直到地15根的地方,張道停下腳步。

張道似乎清醒過來,看著手掌和衣袖的血跡,抓起地上的雪擦拭幹。

青色的大門經過多年的老化,顯得曆經滄桑。張道推開大門,走進院子。

聽到推門聲,廚房裏拿著擀麵杖的中年婦女餘葉梅出來,雙目憂鬱,望著張道,關切地喊道:“道,趕緊進來吃飯?我做的你最愛吃的手擀麵。”

張道呆呆望著母親,沒什麼,尾隨其後走進廚房,坐在四方桌邊。

餘葉梅從鍋裏舀出熱騰騰的麵,倒進不鏽鋼碗裏,放到張道麵前。

熱湯麵上方飄著油花,磨油的香味縈繞廚房,張道抓起筷子,撈起麵條,朝嘴裏猛扒。

餘葉梅勸道:“道,慢點吃,鍋裏還有。”

張道仰頭嗬嗬一笑。

望著張道離開的背影,餘葉梅抹去眼眶上的淚液,唉聲歎氣道:“這是造的什麼孽呀?老爺啊,有什麼事你朝我來呀?”

黑暗中張道摸索到床邊,脫掉衣服躺在床上,他感覺到自己很難受,撕心裂肺的疼。為了減低疼痛,他一動不動地躺著,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己怎麼搞的,暗罵一聲,好久好久,緊繃的嘴唇放鬆了,緊閉的牙關鬆懈了。

晚上,另一個房間裏,四個人呆著,掩上房門,張道的大哥張路猶豫著思索道:“張道也不傻啊,知道按點回家、按頓吃飯,你們看,這不還知道睡哩,多正常啊。”

餘葉梅憂傷道:“寒假回來,他還沒一句話哩?整像魂不守舍,坐那發呆,這還不讓人擔心啊。”

“媽,聽我的,要不明帶著他去市裏的醫院看看。”坐在一旁張路的妻子,李華道。

“年後再看吧,再有兩三過年了,到時候親戚好友來了,熱熱鬧鬧的,興許就好了。”背靠在沙發上的男子張永新,兩鬢斑白,抽著紅曲煙,一副憂愁,又若有所思地道。

寒冬的晚上,很少平靜,窗外的風聲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個勁兒的含嘯刮過窗台。

“渣男,離開絮兒吧,你還害的她不夠慘麼?”張道恐慌地望著四周,周圍一片漆黑,若身固地獄之中。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出來。”張道朝四周喊道。。

“你有臉不認識我。你不愧疚麼?你死心吧,我告訴你,有我在,你休想見到絮兒。知道麼?絮兒現在還在搶救,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我不認識你,你到底是誰?”張道撕破喉嚨喊道。但是於事無補,聲音還在無休止地重複,一股腦地鑽到張道的身體,紮根到張道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