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見到了那個曾讓媽媽心心念念,又把她推入痛苦深淵的男人。
此時他正坐在床上,頭發斑白,臉色蒼白,眼窩似乎有些凹陷下去,整個人都沒有什麼精氣神。
不過他的五官輪廓不錯,能看出來年輕的時候定然是一個美男子。
大概是聽到了我們的腳步聲,他抬眸看了過來。那一刹那臉色大變。有驚喜,有迷茫,還有痛苦。
“婉婉……”
我今天的穿戴和妝容實在是跟媽媽年輕的時候太像,他果然把我認錯了。
我緩緩地走了過去,微微一笑,“蕭先生,我想你認錯人了,我是朱萌萌。至於蘇婉婉,那是我的媽媽。”
聽到這句話,他死死地看著我,呼吸有些急促。
“你是……是她的女兒?”
“是。”我點了點頭,“其實,你看到我第一眼的時候就已經清楚了吧。除了有血緣關係,天底下怎麼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呢?”
他愣了愣,好半天才說出話來,“你們的確是太像了。”
“蕭先生,我今天來拜訪,主要是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所以想要請你解惑。”
他歎了一口氣,“你想要知道什麼?”
我與他對視,“當年為什麼要選擇我媽媽作為你報複蘇家的工具,我媽媽跟你回到華國以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害她一生淒苦,心中究竟有沒有那麼一絲悔意?”
這三個問題早就深植於我的心中,今天終於問了出來,我那顆被壓抑的心,終於輕鬆了不少。
聽到我這咄咄逼人的問題,蕭山的神情變得格外激動,大口地喘著粗氣,似乎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不一會兒,他就昏倒在了床上。
看到他這個樣子,蕭夫人一下子就急了起來,立刻扶住他,大喊起來,“快叫醫生來。”
我就是醫生,條件反射地想要上前去進行急救措施,但蕭夫人使勁兒推了我一把,“朱小姐,請你現在離開這裏,否則我的丈夫會更加嚴重。”
我張了張嘴,還想要說兩句,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陳墨拉著我的手,輕輕地撓了撓我的手心,“萌萌,我們先下樓,暫時不要刺激他。”
我們下了樓,過了好一會兒就有傭人下樓來,“陳少爺,朱小姐,夫人說今天請兩位先回去。等老爺身體狀況好一些的時候,她會再聯係你們。”
我好不容易見了蕭山,什麼都沒有問到就要離開,自然是不甘心。
陳墨拉住我的手,問那傭人,“蕭先生是什麼情況?”
“他身體本來就虛弱,再加上情緒激動,所以導致的昏厥。醫生說,以後萬萬不能再受今天這樣的刺激了。”
“我們知道了。”陳墨淡淡地說,“麻煩轉告蕭夫人,我們會在S城停留一個星期,隨時等她的電話。”
說完,他就拉著我走出了蕭宅。
車上,我忍不住問,“陳墨,你覺得我今天說了那樣的話,蕭夫人還會再讓我見蕭山麼?”
“她想要你捐腎,肯定會再聯係你。而且,會很快。”
我無奈地笑了笑,“你說,蕭夫人究竟是哪裏來的底氣,竟然覺得我會願意捐一個腎給一個那樣對我媽媽的男人。”
“她的仰仗,不過是所謂的血緣親情而已。”陳墨說,“可是,我覺得血緣並不能把過去的肮髒掩蓋。萌萌,我絕對不會同意你把一個腎給蕭山。”
“你放心,我絕對不可能做出這麼愚蠢的事出來。”
如果我捐腎救他,那就是對媽媽的一種背叛。
而且還有一件事是,我曾經因為腎病吃過藥,很可能就不太符合捐獻標準。
我們回到了酒店,陳墨讓我換衣服。
我有些疑惑,“你不是說聽好看的嗎?為什麼要讓我換下來?”
“你今天故意穿成這樣去見蕭山,現在已經回來了,何不用自己舒適的姿態?”
原來我的想法他早就已經知曉,不過是看破不說破而已。
他突然湊到我耳邊,溫熱的氣息打在我的頸脖上,“快去換衣服,我帶你去吃大餐。”
我的心微微一動,逃也似地跑了。
我發現,自從從羅小小那裏走了一趟以後,我對陳墨的心思發生了變化。
我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樣想要逃離。
或許,這就是我真正放空自己以後的真實想法。
隻是我並不是完全確定,所以還要等一等才會把自己的心思說與他聽。
他果然帶著我去吃大餐,這是一家有名的海鮮餐廳,菜品很不錯。不過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坐在高樓的落地窗前,一邊用餐一邊看城市璀璨的燈火。
我看著萬家燈火和川流不息的車輛,卻完全沒有任何歸屬感,忍不住想要找一個地方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