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甚至都有些不想見蘇墨,哪怕我很想念他,很想見他,可是蘇媽媽的死,卻又叫我不敢見他,不敢麵對他。
我寧可與他相忘於江湖……
想到這,我的心底又驚起一陣疼。
我走過去把花放下,卻被蘇恒拿起一把扔開了去。
“你走!”他淩厲的說,雙目赤紅。
“蘇恒!”蘇爸爸低斥。
蘇恒紅著眼眶別開眼,不再看我們任何人,也不再理會我們。
我動了動唇瓣,雖然很想心痛的流淚,但是似乎在他們的麵前,我連流淚的資格都沒有。
我壓著難過,深深吸了口氣,張嘴歉然道:“對不起。”
蘇恒有些惱:“對不起?說對不起有什麼用?說對不起我媽就會回來嗎?”
蘇恒才十二三歲還是孩子,正是叛逆的時候,他沒有那麼多的理智和道理可講,討厭就是討厭,恨就是恨,蘇爸爸畢竟是成年人,分得清是非曲直,雖然他的心裏很氣我,或者也很討厭我,但是他還是道:“蘇恒,你理智點,誰也不想出車禍,沒有人希望發生那樣的事情,你不能將所有的過錯都怪在你嫂子身上。”
蘇恒的胸口起伏著,指責道:“明知道自己眼睛不好使,還非要開車,明知道自己車速快,還不知道減速!”
我聽得出蘇恒話語裏對我複雜的感情,他在怪我恨我的同時又何嚐不是心痛的?
嫂子……
這兩個字讓我苦澀。
其實他也把我當親人的吧,所以才會這麼生氣,才會這麼恨。
雖然很想說我不是故意的,很想把當時的情況說出來為自己減輕負罪,但是我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就算事出有因又如何?還不是改變不了結局,反而像是在為自己的過錯找借口。
有些事情,不是不得已就能原諒的。
“走了!”蘇恒不耐的揮手,頭也不回的離開。
蘇爸爸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有說,也走了。
我站在蘇媽媽的墓碑前,這才流下淚來,童悅扶住我,擔憂的問我:“你還好吧?”
我搖頭。
“別把蘇恒的話放在心上,畢竟死的那個是他媽媽。”
我點頭:“我能理解。”
如果死的那個人是我母親,別管誰撞死的,我都要恨他一輩子,所以我理解蘇恒,不怪他。
照片裏的蘇媽媽還那麼年輕漂亮,一點都看不出她的年齡,然而,她的音容笑貌永遠留在了這一刻,從此停滯不前。
我什麼都沒有說,像是在懲罰自己一般,我在蘇媽媽的墓碑前站了許久,站的童悅都有些急了。
“回去吧楚楚,你也別太為難自己,你也不是故意的。”
見我無動於衷,童悅有些急:“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你這是剛出院就又想進醫院了嗎?”
最後我是被童悅拽著走下去的,瘦弱的我在力氣上就不是她的對手,再加上我的腿有些疼的無力,我被她踉踉蹌蹌的拽著往下走。
走到停車場,她突然頓住了,我明顯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就看見了蘇墨。
不再是一身銀色的西裝,此時的他,是一身嚴謹的黑,身上沉穩內斂冰冷的氣息更甚。
他還是那麼氣宇軒昂,菱角分明的麵容線條更加冷冽,那是從骨子散發出來的一種蓄勢待發的凜冽。
我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忘記了呼吸。
他手裏拿的花也是百合,印在我的眼底沒有任何色彩,他站在不遠處,眉眼清冷,透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酷,比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要疏冷淡漠,還要讓人難以靠近。
他遠遠的,神色極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拿著花走過來,菲薄的唇瓣抿成冷硬的線條,繃的直直的,冷酷又無情。
他像是沒有看見我,直接與我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