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宏,派人去通傳一聲,說朕今日不回去用膳了。”他朝著殿外嚷了一句,便拿了一本,繼續批閱。
阮宏在殿外笑而未應,這就命宮女把清璃剛剛提來的紫檀木食盒帶進來,濃烈的飯菜香也因那食盒移動,飄了滿殿。
宇文恒早已忙得饑腸轆轆,本想忍一忍過了這股子勁兒,便能專心些,聞到這香氣,頓時按耐不住,自折子上抬頭看了一眼,就見阮宏這就命宮人布置靠窗的桌案。
“禦膳房送來的?給朕好好獎賞今日掌事的禦廚。”
“禦廚豈會如此了解皇上的脾胃?這些飯菜,都是皇後娘娘親手做的!”
“皇後人呢?”若是這會兒能看她一眼,倒也能緩解幾分疲累。
平日沒什麼事,她是鮮少入宮的,今兒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因在禦仙閣對麵開設了一座醫館,那邊亦是忙碌,他偶爾白天去探望她,總見診病的人排著長長的隊伍,他要與她說上幾句話,都得當著那些病人的麵。
為此,他特別派了禦醫院那些閑得發慌的禦醫們過去當值,她這才得閑些,是以才有空懷上老三。
阮宏笑道,“皇後娘娘剛才就到了,怕擾了皇上看折子,便去禦學堂接小皇子和小公主了,皇上先忙著,奴才這就擺上飯菜,一會兒皇子和公主過來,正好可以陪皇上一起用膳。”
宇文恒看著那食盒,終是忍不住道,“皇後今兒怎麼突然來了?梵兒和朦朧的午膳,都是在太後和太上皇那邊用的。”
阮宏忙碌著,揶揄道,“這還用說,定是因為皇上昨日沒舍得多訓斥小皇子唄!”
清璃牽著一雙兒女進門,正聽到宇文恒那問題,隨口便道,“臣妾來看皇上,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因為臣妾擔心皇上晌午又耽擱用膳折騰壞了身子。”
“這麼快就把他們接回來了!朕還以為要多等會兒呢!”宇文恒歡喜地上前,便摸了摸兒子的頭,又抱起女兒來,唇瓣卻偏心地印在了清璃的唇上,“還是皇後疼惜朕!”
清璃赧然嬌嗔瞪他一眼,注意到宮人們都忙著擺飯菜,才鬆了一口氣。
“皇上派那些禦醫去,讓臣妾得了空閑,臣妾自然該多陪皇上和孩子們!”
“父皇,朦朧也疼惜父皇!”小丫頭唯恐自己被忽略在父皇的懷抱裏,摟著父皇的脖子,狠狠親了一下。
宇文恒親昵拿額頭蹭了小丫頭漂亮的額頭,“今兒在太傅那邊有沒有乖?”
“有啊!”
“太傅提問你了嗎?”
“有啊,我還給父皇畫了一幅畫哩!太傅說我‘後生可畏’!”
“哦?太傅這是誇獎你呢!快,讓父皇看一看!”
宇文恒雖是好奇於女兒的畫,卻沒有忽略兒子那張太過清冷的小臉兒,見清璃忙著安頓兒子坐下,他強忍著沒有多問。
小丫頭這就忙著在袍袖裏取出來團成一團的畫紙,清璃隻是瞥了一眼,忍著笑沒有劇透畫上的內容,
宇文恒卻是滿腦子都是清璃那一幅一幅畫工超絕的畫作,心裏也期盼著容貌出眾的女兒能變成一個作畫神童……
卻打開畫紙之後,上麵竟是一團找不到眼睛和鼻子的黑墨,烏黑烏黑的幾條線從圓圓的墨團上伸展開,小丫頭聲音脆響地解釋是頭發,宇文恒卻越看越覺得他這畫像像極了一隻墨魚。
素來不苟言笑的皇帝陛下,一時間被折磨得神情之豐富多變,突破生命之最。
清璃從旁忍笑道,“這丫頭是在考驗皇上的承受力呢!”
宇文恒哭笑不得,見懷裏的小丫頭期盼地看著自己,他忙道,“朦朧畫得很好,以後多多練習,每日都給父皇畫一幅好不好?”
“好啊!”小丫頭頓時笑得陽光燦爛,“父皇,我想把這畫裝裱起來掛在父皇的禦書房,以後父皇每天都可以看到啦!”
清璃忍笑催促,“朦朧,該吃飯了,這畫就先不要裝裱了,回頭畫了更好的再裝裱好不好?”
“不要,這是我給父皇畫得第一幅畫呐!我要裝裱起來掛的高高的,讓所有人都看到!”小丫頭自我感覺良好,這就撇著小嘴兒要哭給父皇看。
宇文恒忙道,“阮宏,去,拿了畫紙,讓工匠裝裱起來!”
“是!”阮宏憐憫看了眼皇帝陛下,歎道,“希望娘娘這一胎再給皇上添個小皇子,若是蹦出一個小公主,不知皇上要如何頭疼了。”
宇文恒把女兒放在椅子上,不禁格外看了眼清璃的腹部,拿起筷子,先給清璃夾了菜,又夾菜放在兒子的盤子裏,“怎麼了?被太傅責罰了?”
“沒有!太傅沒那個本事責罰兒臣!再說,兒臣也不曾犯錯。”宇文梵這就專注地吃菜,不想再多講第二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