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呢?”
“不知。”
溫尚書忍不住左右看了看幾位重臣,“皇上該不會是臨陣脫逃了吧?!”
裴祿駭笑,“這……誰知道呢?!”
***
菜市口人山人海地擠滿了百姓,皆是跪在地上,懇求高呼著,“皇上饒命!”“我們投降!”“請皇上放過我們……”
高高的監斬台上,身著紫色龍袍與護身金甲的男子,卻無動於衷。
他優雅坐在紫檀木雕花高背椅上,強勢一身帝王威儀,叫人不寒而栗。
一旁,卻格格不入地擺著一個四方茶幾,茶幾上擺著紫砂茶盅和茶壺,茶壺裏的茶,已經被他喝了大半……
斬台上,陳惠姝蘇醒過來,正發現自己頭歪在一個奇怪的石樁上,石樁很奇怪,像個案板,正放了她的脖頸,而她臉下,便是高台的邊沿,那邊沿處有隱隱的紅,像極了沒有清理幹淨的血汙。
赫然想起暈厥前的一幕,她忙驚疑地轉動脖子,正看到一旁光著膀子的膘肥體壯的男子,喝了一口酒,“噗——”噴在了手上寬闊煞亮的長刀上。
劊子手端詳著刀刃,視線一挪,兩人正四目相對。
“哎呦,太後娘娘,您這是醒了?有幸為您砍脖子,是小人的榮幸!”
“啊——啊——救命啊——救命啊——”陳惠姝就回他一陣殺豬似的慘叫,她這就想逃,卻發現自己的手腳動彈不得,竟不知何時,被五花大綁了。
宇文恒被嚷得不耐煩,冷聲道,“陳太後,朕再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若你兒子再不來,朕就殺你,再攻城。”
“來啦,來啦……”裴祿滿頭大汗地擠過人群,忙高舉著拂塵朝著監斬台上搖晃。“南周帝陛下,刀下留人!”
陳惠姝一時間,又驚又喜,又悲又痛,她朝著那群人看過去,卻發現,跟隨在裴祿身後的,是朝堂百官,其中並沒有自己的皇帝兒子。
宇文恒也朝那邊打眼一掃,沒有看到宇文吉,便端起茶盅又喝了一口,唇形不動地朝著立在身後的慕塘道,“把裴祿給朕帶上來,其他的,都給朕拿下,朕不想聽他們廢話!”
“是!”
慕塘下去監斬台的台階,宇文恒朝著跪地的百姓輕一抬手,滿場赫然一片死寂。
“可惜了!你們的北周帝沒來,若他來了,隻要簽寫降書,朕看在過去的兄弟情分,可以饒他不死,可放過你們,現在看來……他已經放棄了你們!放棄了太後,以及此後他的宮人們。”
“我們也放棄他!隻要南周帝不殺我們,不打仗,我們願意忠於南周帝!”
“聽說南周帝的南周免賦三年,隻要南周帝不傷害我們……您叫我們納賦交稅,我們也心甘情願!”
“朕不稀罕你們的賦稅,隻需要一個女人當朕的皇後……就是你們剛剛被太上皇賜了與北周帝和離的北周皇後——蘇清璃!朕準備這些兵,都是想得到她,娶她,讓她名正言順地嫁給朕!”
“想娶誰,是皇上的家事,無需問我們!”
“就是!蘇清璃與陛下您最是般配!”
“我們恭祝陛下與未來的皇後娘娘,和和美美,白頭偕老!”
宇文恒挑眉莞爾,笑意卻未染了眼底。若非他調兵圍城,這些人隻怕會拿唾沫星子把清璃淹死……
陳惠姝卻在斬台上怒嚷道,“你們這些該死的刁民,你們是北周人,效忠宇文恒,你們就是叛國死罪!宇文恒罔顧倫常搶奪自己的皇嫂,你們也如此胡鬧,不怕天下人嗤笑嗎?”
“陳太後,他們就是天下人!宇文吉不顧倫常,把自己的皇後送給一位叫石猛的殺手,他和清璃在那會兒就一刀兩斷了。”宇文恒提醒一句,威嚴俯視著眾人說道,“效忠朕與皇後者,朕恕其無罪!”
百姓們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裴祿戰戰兢兢地應了慕塘的命令上來監斬台,跪地俯首,“奴才……奴才也效忠南周帝陛下!”
宇文恒卻一眼沒看他,他喝完了茶盅裏的茶,舒坦地仰靠在椅背上,便閉目養神。
“朕不稀罕你的效忠,你隻需要告訴朕,你的主子去了何處即可!”
“奴才也不知,主子臨走前,說,想到了法子,一定能救太後……”
“宇文恒,朕在這裏!”宇文吉高聲說著,一手扯住了清璃的手臂,一手拿長劍架在她的脖頸上,推搡著她,穿過人群裏挪移開的一條通道……
清璃被推搡得趔趄不穩,因前一刻中了迷煙,腦子仍混混沌沌的,腳上雖然邁著步子,筋脈卻麻木地使不上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