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恒被打得狼狽不堪,忙整了整儲君頭冠與朝服,嗔怒道,“母妃,您要說話,就好好說話,兒臣一會兒還要早朝呢!頭冠若被打壞了,還如何立足百官麵前?”
“你若執意與蘇清璃在一起,就再也沒機會早朝!”
慕容瑚一陣咬牙切齒,隻覺牙齦快咬出血,心也快要絞碎,她前後看了看宮道,壓著聲音咆哮道,“她不是從前的蘇清璃,就算她死了,那墓碑上必須、且隻能是‘北周皇後蘇氏之墓’,和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宇文恒早已聽慣這樣的說辭,不以為然地道,“事在人為!這一點不是不能變!”
“我慕容瑚十四歲入宮,見識過後宮無數女子,隻見過皇後對皇帝從一而終的,還從沒見過皇後與皇帝和離改嫁的,她若真棄了宇文吉改嫁你,你叫大家怎麼看她?她那麼倔強,就算宇文吉死了,她也斷然不會從了你!”
慕容瑚說完,見他突然神情怔忪,失魂落魄,自知口氣過重,煩躁地怒嚷道,“停,本妃要下去!”
龐錚隨在肩輦一側,看了眼主子的神色,忙示意護衛停落肩輦。
慕容瑚氣呼呼地下去肩輦,宇文恒回過神來,見他站不穩,忙伸手扶她,不料,半條手臂竟被一股真氣打得麻痛不止……
慕容瑚氣呼呼地走下去幾步,一轉頭,就見兒子竟在肩輦旁跪著恭送自己,一時又紅了眼眶。
是,一切都是她的錯,她當初就不該順應睿親王和寧萬裏……若當初讓清璃嫁過來,這會兒他兒子可能早就一統天下了!
事已至此,他們都已經沒有回頭路。
“這幾日我天天盯著蘇清璃,再也不給你們見麵的機會!為娘這樣做,不隻是保護你,也是保護清璃!”
“您盯著倒是好,我也能放心些!”
他最不放心的是宇文吉。清璃素來心軟,若是宇文吉借著那點傷,把清璃拴在身邊,亦或央求清璃去北周,才是麻煩。
肩輦急行到大殿的長階下,宇文恒剛下肩輦,就見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自打長階上下來,那小太監是平日跟在寧嬋兒身邊的,叫什麼名字,他記不起,卻一眼就能認得出臉麵。
顯然,這是因為寧嬋兒被罰一事,來找睿親王和寧萬裏通風報信來了。
龐錚擺手示意肩輦退下,看了眼那小太監,忙到主子身旁,“殿下,看這情形,今日的早朝,恐怕又得議論太子妃被罰一事!”
宇文恒望著長階之上歎了口氣,這會兒他還不是皇帝,每日這般麻煩纏身,若當了皇帝,還不知是何情形!寧嬋兒與後宮的牽扯,他必須盡快掐斷!
“你回去看看阮宏還剩下多少命,若還活著,就救下帶過來,若救不下,就帶著他的屍體過來!”
“是!”
龐錚退下,宇文恒懶得走路,直接借著輕功上去長階,卻尚未站穩,就被兄長按住了肩膀,“大哥?這會兒早朝呢!您怎麼在這兒?”
宇文泰看了眼大殿的門口,忙拉著宇文恒到長階一側的騰龍雲柱後麵,凝重地訓斥道,“到底怎麼回事?這早朝還沒開始呢,父皇就被睿親王和寧萬裏纏住了,我隱約聽到一句,說是清璃又罰了寧嬋兒……清璃從前也不是這樣好惹是生非的女子,怎麼好讓寧嬋兒在東宮門口跪一天?”
“大哥還是別管了,這事兒,不怪清璃!”
“若真的不怪她倒還好,如今滿朝都在罵她紅顏禍水,還說她上一次有意釋放太子妃出來,是心機深沉地討好你!”宇文泰見他臉色沉下去,氣結歎了口氣,“你最好拎清楚你和清璃的身份,以後再不要私下見麵!”
***
棲鸞宮內,宇文吉歪靠在床榻的方枕上,見清璃一身奢華整齊地進門,忙坐直了身軀,溫雅堆上笑,“皇後回來了?雅媚的眼睛怎麼樣了?還疼得厲害麼?”
清璃沒吭聲,這就打開衣櫃,把所有的衣服都扯出來,朝著門外喚道,“玄素,進來,收拾東西!”
宇文吉忙按著傷處下床,見她來回奔忙,將兩個大箱子拖到殿中央,慌亂地不知所措。
“清璃,你這是要做什麼?要搬去東宮麼?聽說,恒兒給你和雅媚另準備了一座寢宮……是還是要搬去那邊和雅媚一起住?你終於還是決定離開朕了!”
尊貴的帝王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清璃一眼不看他。
玄素擔心地奔進來,看了看宇文吉,忙走到清璃身側,見清璃把一堆衣服往箱子裏放,忙問,“主子……什麼事?”
“收拾東西,我們啟程去北周!”
清璃委實不願今日的事,傳到祖母的耳朵裏。
“還有,派個人去蘇家傳話給祖母和母親,就說,是我臨時決定離開的,不便與她們道別,將來得機會回來,一定到她們麵前磕頭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