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聲夫君開口,宇文恒身軀隱隱輕晃,心頭陡然一陣擰絞的劇痛。
宇文吉卻歡喜地奉上茶,笑道,“皇祖母和父皇放心,吉兒一定不會委屈了璃兒,璃兒說什麼,吉兒都聽著,你們不信,可以問璃兒,吉兒這一個月在錦華閣裏可都是聽璃兒的安排,她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
宇文啟胤見他歡喜,眼眶微紅,千言萬語凝在眼底,有原諒,有寬恕,又有欣慰和慨歎,卻也隻能和藹地點點頭,算作表示了。看得出,清璃是假裝的,吉兒卻是真的歡喜……這就夠了!
蘇涼玉也嗔怒道,“吉兒,哀家知道,你是不安分的,不要在這裏聽清璃的,回去了璃兒若是被你那些妃子們欺負,哀家饒不了你!”
“皇祖母您放心,她們不敢造次!”宇文吉擔心地看了眼清璃,卻見她淺笑都恰到好處地始終未曾變過。
蘇涼玉滿意地長舒一口氣,“好啦,祖母是滿意了,你帶著你的皇後去坐吧!多給清璃講一講你後宮裏的事,別讓她沒個心裏準備。”
“是,祖母放心,吉兒不會隱瞞她任何事。”宇文吉忙帶著清璃於地毯左側的高背椅上坐下。
宇文恒卻分明聽得出,宇文吉這是話裏有話,責難他曾隱瞞清璃不少事……
注意到祖母和父親看過來,他忙帶著一妻一妾也上前行禮敬茶。
隔著殿中央的地毯,睿親王妃蘇世雪忙熱絡地低聲開口,“清璃,昨晚睡得可好呀?”
清璃本想說好,想想這話又不對。
“謝姑母關切,洞房花燭夜麼,當然睡不太好的。”
宇文絕煙突兀地哈了一聲,“這麼說,皇上一宿沒閑著呀!你們有沒有這麼恩愛呀?聽說,人家北周皇帝在北周,最寵愛的可是那兩位有身孕的妃子,怎麼可能突然移情別戀呢?”
清璃從容端起茶盅,眼皮也沒抬。“人之移情別戀,還不是尋常?最怕就是有些人無心無情,狼心狗肺,連養育之恩也不顧,謀害自己養母一家,如今憑著本宮與皇上大婚大赦天下坐在這裏,又不知自己姓甚名誰。”
宇文吉大口喝茶,心虛地佯裝忙碌,卻實在也插不上嘴。
他這皇後也著實厲害,無需他幫襯什麼,便能把宇文絕煙碾壓成茶葉沫子了。
宇文絕煙卻陰柔冷揚唇角,“皇後娘娘怎麼說絕煙都沒關係,如今絕煙幡然悔悟,刀槍不入。絕煙到底也是皇後您的表姐,剛才一番話,也是提醒皇後好自為之,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畢竟,人家那邊的妃子添了小皇嗣,能母憑子貴,你空空得著皇上的寵,卻生不出來,會被罵成是不會下蛋的母雞的!你若真被罵了,表姐我是會心疼的!”
宇文吉頓時臉色慘白,卻陡然就想起後宮裏那些爭風吃醋的女人,一個個的確不是省油的燈,隻怕清璃的一舉一動都被她們打聽清楚了。
宇文恒雖忙著給長輩們敬茶,耳朵也始終未得閑,聽到宇文絕煙那番話,他朝母親舉著的茶盅都嗡嗡顫抖起來。
慕容瑚彎下腰,以僅有兩人聽到的聲音提醒道,“別人家的事,聽聽便罷了,還是管好你自己的妻妾吧!”
宇文恒默然俯首,心裏卻著實不是滋味兒。
清璃隻多看了宇文絕煙兩眼,卻未露絲毫怒色。
“表姐真是多慮了,我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生不出孩子,也無人能撼動我的位子。倒是你……你比本宮還大幾歲是不是,瞧瞧,這眼角的皺紋都長出來了呢!”
宇文絕煙眼角一抽,忍不住就抬手摸臉上,忍不住看蘇世雪求救。
眾人也都愣住,視線在清璃和宇文絕煙之間流轉……
宇文瀅忍不住道,“一大早,就這麼一股濃烈的火藥味兒,一會兒怕是都吃不下家宴了。”
蘇世雪看不出清璃要如何出招,無奈喝茶,再喝茶。
清璃卻佯裝擔憂地慨歎道,“絕煙郡主年紀不小了,之前還與太子殿下鬧著訂婚,現在寧嬋兒當了太子妃,絕煙郡主你這麼清閑得管本宮的事,不如想想自己何時出嫁。要不要本宮與皇上給你賜婚呀?我是醫者,我最清楚,大齡產婦不好生養孩子的。”
宇文吉忙幫腔道,“皇後,這種事,皇祖母費心那是理所應當,咱們賜婚,就是多管閑事了!”
“皇上,這都是一家人的事兒,這絕煙郡主雖說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郡主,卻也是我姑母的養女,我們總要管一管才好!”
清璃說著,佯裝顰眉思忖。
“聽說北周那邊一位尚書家裏的公子倒是合適,雖說人胖了點,腦袋癡了一點,好在心地善良,定然不會嫌棄絕煙郡主的出身和曾經犯下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