緞瑤忙挪了下椅子,叫玄素把碗筷添在清璃和巴圖墨麵前。
“璃兒穿這身衣裳果真好看!這是你爹特地找了杭州城最好的裁縫繡得,這蛟綃紗是東海出的,滴水上去,就如荷葉上的露珠,滾動而不滲……我也有兩套內!”
清璃忙俯首道謝,“謝謝爹!這是我衣櫃裏最美的衣裳。”
“我蘇世雲最愛的女兒,就該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嫁普天之下最有權勢的男子,誰也不能委屈了你!”蘇世雲寵憐摸了摸她的發頂,卻還如看一個五六歲的小娃兒,滿眼寵憐,“來,咱們用膳!”
清璃卻是讚賞地看母親,“娘親,您真是教導有方,我爹真的比以前疼我了!”
陳惠妍,巴圖古麗,趙靈芝都在各自的桌案上低垂著眼簾,那戲台子上唱了什麼,誰也沒有仔細去聽。
蘇雅苒和蘇雅琴卻壓抑不住心裏的妒忌,卻礙於巴圖王在側,一句話不敢多言。
巴圖王卻在左邊的桌案上笑道,“世雲,看到你這樣子,我就想到當年的我,當初我亦是如此疼愛我們家古麗,如今……你能善待她和雅媚些便好。”
蘇世雲拿筷子給清璃夾菜,示意她多吃些,不緊不慢地幽冷回了巴圖王一番話。
“嶽父多慮了,我如何不能善待您的女兒?她兒女雙全,吃穿無憂,為非作歹十多年,也無人碰得了她。至於雅媚,更是了不得了。她不顧我這做父親的勸阻和疼惜,非要與那不知死活的寧嬋兒共侍一夫,奪了自己妹妹喜歡的男子,絲毫不顧及她的妹妹救了她的眼睛、除了她臉上的疤痕……我坐在這裏,已然是對巴圖古麗和蘇雅媚最大的恩寵和容忍!”
巴圖王隻能幹巴巴地嗬嗬兩聲,和緩尷尬,卻忍不住警告地瞪了眼女兒和蘇雅媚,示意她們往後消停些。
蘇世雲又夾菜放在緞瑤盤子裏。
清璃看了眼母親,見她沉默地微紅了眼眶,迅速轉開視線。“對了,鹿驍呢?剛才還看到他呢,怎麼四公主一來,他就不見人影了?”
“軍營裏得有人盯著,我安排他去了。”蘇世雲說完,催促道,“璃兒,別隻顧得說話,多吃點肉!”
“爹,我不喜歡吃肉……”
巴圖墨見蘇世雲要發作,忙從旁道,“用膳麼,還是揀著自己喜歡吃的好,她餓了兩日,怕是腸胃有損,還是清淡些好。”
“璃兒,我這表弟真是關心你呢!”蘇雅媚異常突兀地笑道,“在獵場那天早上,我看到宸妃押了一個像你和宇文吉的男子過去,趕忙通傳爹,還以為你和宇文吉偷情被抓呢!哈!結果,那女子竟然是寧嬋兒的丫鬟,還抖出來,她竟然是趙坤的孽種……真是精彩!”
巴圖王急忙慨歎道,“最可憐是太子殿下,好好一位睿智仁君,竟被自己最忠心的臣子和親生母親玩弄於股掌,還整日帶著寧嬋兒,且誇讚她是最佳太子妃人選……現在想來,真是一出天大的笑話!”
清璃挑眉,隻當什麼都沒聽到,兀自專心用膳。
緞瑤和蘇世雲都不著痕跡地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兩人相視,默契地都沒有多言。
巴圖古麗也笑道,“最荒唐的是,我們竟送了那些賀禮……也虧得父王舍得將那麼貴重的夜光玉蠟燭給他們,那可是您和母親成婚時用的呢!”
“太子殿下把那東西送給我了!”清璃這就從袍袖中取出梳妝台的鑰匙,遞給玄怡,“那東西在我梳妝台的抽屜內了,正好完璧歸趙。”
巴圖墨不可置信地湊近她,“宇文恒怎會把那東西轉送給你?”
“他當娶了寧嬋兒,送我一對兒價值連城的燭台,就可以安撫我的痛苦了……那東西於我一文不值,還是物歸原主,方能顯現它的價值。”清璃說完,無視滿桌微妙的岑寂,喝了一口粥,優雅地拿帕子按了按唇角,“爹,今日的銀耳燕窩粥不錯呢!”
蘇世雲讚賞地笑了笑,“難得你喜歡,多吃點!”
“您和娘親不要隻看我,也多吃。”
不過片刻,玄怡便雙手捧著一個華貴的盒子進來院子,見清璃點頭,她直接呈遞到了巴圖王麵前,打開盒子,裏麵一對兒燭台,在暗影裏,迸射出神秘瑩白的光芒,月華一般美麗。
宇文瀅端著茶盅嘲諷道,“老九當真是怪,這麼好的東西不自己留著,偏就送了視寶物如糞土的人。”
清璃不動聲色地瞥她一眼,深知她是為鹿驍離開而遷怒自己,“公主殿下責怪的是,以後,清璃也得貪財些才好,至少成婚聘禮,一定要比寧嬋兒和雅媚姐姐都高一等,才能對得起太子殿下饋贈燭台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