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已經比從前長了許多,天尚未暗下來,滿府裏已然張燈結彩。
因,曾經是前太子妃的大小姐蘇雅媚,鳳命回歸,憑著她祖父要入宮當太子良娣了,實在可喜可賀。
清璃第一次發現,不著急去取悅一個男人,不為一個男人提心吊膽,不去追究自己前世的債,竟可以這樣自在輕鬆……
她搭著巴圖墨的手腕,進入芙蕖院,滿院子裏忙碌照顧掛紅燈籠的丫鬟都意味不明的朝這邊看過來。
掌事的玄素和玄怡站在廳堂的門廊下,忙嗬斥道,“都愣著做什麼?還不給六小姐和王子殿下行禮?”
滿院子黑壓壓地跪了一片。
巴圖王帶著他的五孫兒也進門,乍見一位帥氣的男子托著清璃的手,不禁多看兩眼,卻發現,這男子是他的寶貝七孫兒——巴圖墨。
巴圖墨一身藍灰色的錦袍,領邊和袍袖上是銀色繡紋,搭配黑色腰帶和靴子,一身貴雅內斂無法形容,頭上自高高的發頂,垂下數條烏黑明亮的細碎發辮,額上一條藍寶石抹額,襯得雙眸如星,笑顏絕代。
清璃一襲鵝黃錦袍,外罩藍繡蛟綃紗袍,高挑婀娜,在巴圖墨身邊,反而顯得小鳥依人了。
五王子笑道,“難怪丫鬟們都不看我卻直盯著老七。老七,你這袍子哪兒來的?頭發也很驚豔呢,和清璃站在一起,真是天生的一對兒!”
巴圖墨被兄長和祖父打量,頓時局促地垂下了被清璃搭著的手,與她拉開距離,素來粗獷不羈的男子,竟是露了幾分羞澀。
“呃……袍子是清璃給我選的,頭發是她給弄得。”
清璃忙道,“皮膚黑的人切記穿太亮的顏色,否則反差強烈,反而凸顯自己的缺憾。”
五王子和巴圖王都忍不住低頭看自己的金袍子,這丫頭真是大膽呢,這是說他們巴圖族的衣服太醜麼?
清璃也忍不住瞥了眼他們的袍子一眼,毫無懼意地笑了笑,“陛下和五王子這一身貴氣十足,但是,的確是太亮了……”像極了暴發戶生怕別人不知自己有錢。
“還有,七王子臉型瘦削,五官立體,天生俊美,扁遢的發辮和大耳環實在糟蹋他的優勢,所以,我把他的頭發編成小發辮,全部高束起來,搭配銀灰色發飾和發簪,完全露出他漂亮的額頭,整個人會顯得冷酷又帥氣。”
五王子不禁笑了笑,“穿對衣服了,梳對了頭發,老七簡直是換了個人呐!不過,我們家老七還從沒有被一個女人改變過,尤其沒吃過軟飯,這可是破天荒了!”
巴圖王卻是滿臉歡喜抑製不住。“老五,別這麼奚落你弟弟,他知道自己穿錯二十年的衣服,梳錯二十年的頭發,已經非常難過了。這些時日,那些奴才們,天天安慰他,說穿亮的衣服,六小姐一定會多看他……”
祖孫倆說到這裏,突然就哈哈哈哈的爆笑起來。
清璃這才見識到巴圖人爽朗和樂的一麵,而不是陰暗,精於算計和毒辣。
巴圖墨被笑得雙頰通紅如火,忍不住側首看了眼清璃,雖然她一臉的不苟言笑,卻還是忍不住嗔怒,“五哥,祖父,你們可以了!再笑我以後再也不理你們了。”
“不理我們呀?清璃理我們就夠了!”巴圖王謙和地道,“清璃,有空也幫我們整一整,不如我們巴圖族的男子都換了……”
這是換一整套服裝體係呀!“鑒於你們是巴圖古麗夫人的親戚,我收錢才提供形象改變方案,一個人一百兩,你們整族都換的話,我要收五千兩銀子,沒有現成的銀子,收銀票也成。”
巴圖王失笑,“這可不公平,老七不是一兩銀子都沒給你麼!”
“那是因為,他現在是我的護衛。陛下和五王子殿下可以去打聽一下,我蘇清璃之前的四大護衛,都是俊帥有型,天下無雙,從頭到腳不得有半點邋遢,出來混,最起碼的嚴謹必須有。”
五王子卻憐憫地拍了拍巴圖墨的肩,“俊帥有型,天下無雙哈!老七!”
巴圖墨氣結擋開他的手臂,卻被清璃抓住了手腕,搭在掌心下。
“巴圖護衛,你現在是我的手杖,主子我身體不適,還有些頭暈,勞煩你扶穩了我!”
巴圖王和五王子瞧著巴圖墨吃癟的窘迫模樣,又忍不住大笑。
老夫人聽到談笑聲,從廳堂裏撐著拐杖迎出來,忙對巴圖王行禮,“陛下似乎很開心啊。”老夫人說著,卻因想到蘇雅媚即將入宮,擔心地看了眼清璃,視線掠過巴圖墨,不禁又折回視線,又多看兩眼他的袍子,“今兒七王子殿下真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