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生怕擾醒了她,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輕很輕。
她不敢睜眼睛,不敢流淚,就連呼吸也不敢有絲毫起伏,心——卻痛如刀絞。
這一刻,她才發現,他愛得這樣辛苦。
對她來說,不過是放手而已,並不難。
***
酒窖通道內的大石頭,終於被挪開,比宇文恒預料的早,因為這件事驚動了太後和皇上、和宸妃娘娘。
雲世琰自酒窖外打開機關,忙要衝進去,卻與清璃撞了個滿懷。
清璃拖曳著一身酒臭濃烈的錦袍,抬手便按在他胸膛上,疏冷推開他,兀自跌跌撞撞地衝過滿眼關切地眾人衝出通道。
“清璃啊,你要怪就怪我,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你這樣把自己和恒兒鎖在裏麵,萬一……”慕容瑚陪著小心,堆著笑,“當然,不是你不好,實在是……唉!總之呢,殉情這樣的傻事,別再做了哈,我已經對你爹娘和祖母賠禮道歉了,我給他們磕三十個響頭……”
清璃喝了太多的百花蜜,這會兒口中直泛酸水,更被慕容瑚一身濃烈的脂粉香衝擊地頭暈,著實聽不懂這話。
什麼殉情?
是雲世琰叫她來的好不好,九福和魑魅、魍魎都可以作證!
見父母和祖母站在酒窖出口,擔心地看著她,如看一個任性的孩子,她狐疑地轉頭看了眼雲世琰,這廝該不會是告訴眾人,是她要拉著宇文恒在一起,才關門不開的吧?
她嘲諷地自嘲笑了笑,隻得對滿眼憂慮的慕容瑚解釋道,“宸妃娘娘言重了,你樂得給你兒子留些奸佞小人汙了大周朝堂,你樂得賠上他的未來去留住皇位,那都是你的事,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早就和你兒子斷了,也從沒僭越過太子妃之位!自始至終,我愛的,都隻是宇文恒這個人,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值得我愛,所以,你口中的殉情,是冤枉我了!”
“就是,我就說嘛!清璃是絕對,絕對,不是那麼作踐自己的女子!”
巴圖墨忙要扶她,見她似要一頭栽在地上,他忙把她打橫抱起來。
“這事兒實在怪我,我以為你被雲世琰囚禁了,所以就和他大打出手……我沒想到,雲家富可敵國,他們的假山竟這樣不堪一擊。”
清璃見他袍子髒兮兮的,沒再說什麼,也注意到他托在自己後膝的手上包紮著,恐怕這位王子殿下自知闖了大禍,這兩日隻忙著在這兒搬石頭了……
雲世琰忙扶住後麵出來的宇文恒,見慕容瑚要過來,他忙推著宇文恒進了酒窖內隨即關上機關,這就開始查賬。
“你說實話,你們到底偷喝了我爹多少酒?那裏麵,每一壇子都是價值千金的……”
宇文恒正餓得兩眼昏花,懶得與他廢話。“你不是看到了嗎?該喝的都喝了,不該喝的,一壇沒喝。”
什麼叫該喝的都喝了?雲世琰忙衝到玉床旁,就見玉床四周都是酒壇碎片,一大罐百花蜜也被拆了。
“一壇子千金……宇文恒,你這是給我開了多少壇?”
宇文恒哭笑不得,越是富家子,果真越是小氣。“裏麵也不全是酒,你少訛詐本宮,有的壇子分明盛著水!”
雲世琰頓時氣得跳腳,“你不會也喝了吧?那是我娘給我爹采集的百花露,留著冬日裏泡茶喝的……”
百花露?難怪那麼香呢!“姨父真會享受,不過,清璃晚上要洗漱才能入眠,所以,實在對不住,我給她洗臉用了……我也用了一些。”
“洗臉?”雲世琰氣得渾身哆嗦,抬手指著他的鼻尖,話都說不利落。“你……你……你最好給我想清楚,如何對我娘親解釋,我饒你,她可是得理不饒人。”
宇文恒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我賠錢!”
雲世琰別開頭不理他。
宇文恒自知理虧,忙揪了揪他的袍袖,“表哥,我真的賠錢!一分不少,你清點一下,另外,再把剩下的那一罐百花蜜,給清璃送到錦華閣。還有,你和清璃拿易容麵具給宇文絕煙那事兒,本宮也寬宏大量不予追究。”
雲世琰這才消了氣,回頭,卻還是少不了要被父母罰。本來,沒地方收留這離家出走的太子爺,他才把他藏來這裏,沒想到,竟是引狼入室,還給自己惹來這麼一身麻煩。
表兄弟二人出來酒窖,宇文恒冷盯著抱著清璃的巴圖墨,越看越覺得刺眼,卻終是忍下了,沒有阻止。
雲、蘇兩家人和太後、慕容瑚、寧萬裏、寧嬋兒等人,都擔心地等在酒窖地通道外,已經守了兩日,皆是等得心力交瘁。
尤其寧嬋兒,見宇文恒完好無損地出來,也顧不得他身上的酒臭,忙撲進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