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娘親可讀過我爹親筆寫的兵法軍策?”
“沒有。”
“且不說書本,娘親可看過我爹為丞相時治國安邦的手劄?”
“沒有。”
清璃失笑,卻並非嘲諷,她打心底裏為麵前的女子深感悲慟。
“娘親不曾讀書,不曾治國,不曾籌謀未來,隻憑自己曾身為公主的身份,就要複國,是不是太天真了?!”
緞瑤看著她笑了笑,“丫頭,我早就放棄複國了。”
她還想瞞著她?!
“女兒想懇請您徹底放棄那個計劃!”清璃看出她不願多聊,卻還是忍不住多言。“我出生之前,您就失去了那國,到如今,已然二十多年,您那座國裏,從前熱血複國之人,早就變得年老體弱,而年輕的男女大都樂得過太平日子,所以……”
緞瑤哭笑不得,忙握住她的手,把她攬進懷裏,安慰地輕拍了拍她的背,“丫頭,娘親早就放棄了,自打宇文恒封你為禦醫,母親就決定隻留原來的都城在即可,如此可供母親年老後,魂歸故土……”
清璃大惑不解,“不是大周南域的三城五鎮麼?”
“你爹手上不過五萬兵馬,就算為娘傾覆了所有的花樓,能換得宇文恒兩座城便不錯了。”緞瑤自嘲得笑了笑,“你說得對,娘親讀書太少,十六七歲被抓到了大周,也沒機會多學,何來的本事和宇文恒鬥?宇文恒掌控城池最是嚴謹,那些官員都是刀槍不入的,我派了女子去,隻幾十人活了下來。”
清璃忽然無言。
緞瑤疑惑地看著她,亦是不明所以,“璃兒,你是從哪兒聽來的三城五鎮?”
清璃猶豫良久,還是決定說實話,“宇文恒批閱的折子上說的,說您分離了大周的三城五鎮,還以美色蠱惑官員……”
“宇文恒這是何意?他要娶寧嬋兒,尋不到合適的理由麼?竟妄言汙蔑我?!”
“……”
***
雲世琰說話算話,夜深人靜之時,悄無聲息地帶了黑曜石,第二次進了清璃的寢帳內。
守在床邊的皇帝,搖著尾巴,歡快地忙上前和黑曜石打招呼……
雲世琰則坐在了床邊,唇角噙著笑,伸手握住了清璃的手。
清璃避開這溫柔的碰觸,“你去,把我爹、娘和祖母叫來,要慌慌張張的,就說我境況不太好……恐怕不行了。”
雲世琰又愣住,這麼慌張,她是要再給宇文恒一次機會吧。
“好,我去幫你叫,不過,我素來不是善於驚慌的人,恐怕做不到你所說的驚慌,喚不來宇文恒,你可不要怪我!”
“你若連這點演技都沒有,這筆生意,便成不了!”
雲世琰嘖了一聲,“罷了,我這輩子算是敗給你了。不過,你若能讓我加再富三代,我該找誰去生那麼多子孫?”
清璃疏冷地擋開他的碰觸,“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隻管讓你富,不管其他。”
雲世琰悻悻地起身離開了床榻,又看了她片刻,才牽著自己的黑曜石離開。
清璃躺下來,闔眼一歎,“宇文恒,你千萬要來……你一定要來……你若來了,我此生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我愛你還如愛莫恒,我仍對你傾心交付……你若不來……你若不來……我們此生便不要再見了……”
剩下的時間,清璃一直等,雲世琰的演技不錯,招來了許多人。
祖母慕容朝顏,師父歸斯,父親的三位夫人,滿大營喜歡看熱鬧的人,甚至連素來不關心她死活的蘇雅苒也來了……
就連寧萬裏,也在帳外客氣地問,“六小姐境況如何了?要不要把京城裏的禦醫都請來?”
可是,她想見的人,沒有來。
待所有人都離開了,她平靜的起身,做了兩張易容麵具,遞給雲世琰,此時,窗外天已然大亮。
“夜半時分,去尋宇文絕煙,隻把麵具給她。”
雲世琰展開麵具看了看,看不出是什麼人的容貌,不禁疑惑,“我見了她,應該說什麼?”
“什麼都不必說,剩下的,讓她自己做,她若偏離了我的計劃,我再告訴你下一步!記住,蒙麵給她,別讓她認出你。”
“好。”雲世琰把易容麵具收入懷中,又忍不住上前,“璃兒,我能抱抱你嗎?你這麼冷,我瞧著都懼怕了。”
“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一個獎勵的擁抱!現在,你可以滾了!”清璃說完,又仰躺下,“記住,別忘了,把我身邊所有禦風堂的人,全部清理幹淨。”
“這點小事還用你吩咐麼?你爹早已經清理了!”雲世琰再一次悻悻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