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已大亮,桌上還亮著兩盞夜明珠小燈,他龍袍還是昨日的騎裝,整整齊齊,在晨光裏溢彩流光。
那雙琉璃似的瞳仁,始終沒有看過來,似有些疲累,仿佛是一夜未眠。
聽到她起身時悉悉索索的聲音,他筆尖隻是微頓了一下,話也沒說。
清璃下床才發現,昨日她一身衣袍被丟在了地上,而且異常髒亂。
她直接邁過幾件袍子,兀自弄水洗漱。
站在一人高的鏡子前,脫了睡袍,發現自己一身慘淡,手肘上,還有幾處淤青,仿佛是和誰打過架。
昨晚,她好像喝多了……不,不是喝多,是喝醉了……
不敢多想,她忙從衣櫃裏尋了一件櫻花粉的錦袍,梳了尋常的斜髻,因還要給太後請安,便略施了些脂粉,在唇上點了粉紫色的蜂蜜唇彩,抿了抿唇……
腦子裏鬼使神差地又浮現昨晚的一幕,她對著鏡子回過神來,就發現宇文恒不知何時,竟站到了背後來。
她驚得一顫,忙要轉身行禮,肩膀上落了一雙大手。
“殿下……有何吩咐?”
宇文恒審視著鏡子裏絕美的麵容,頓時想到京城那座皇宮的禦花園……
禦花園裏,有一片湖,夏日裏碧綠的荷葉似翡翠,葉間開綻的粉紅荷花一塵不染娉婷婀娜。
此刻的她,就像極了那荷花,美好如夢,遙不可及,也讓他心裏陣陣犯疼。
“昨晚,母妃多喝了幾杯,讓寧嬋兒挨著我坐的,除此之外,我沒怎麼樣。她表演了在街頭學來的雜耍,母妃和皇祖母都看得很開心,僅此而已。”
“我聽宮女們議論了不少,很精彩。”
“宮女們議論?議論了什麼?”
“議論說我這蘇六小姐應該哭死了!”
“我和寧嬋兒一句話都沒說,你至於哭死麼?”宇文恒蹙眉歎了口氣,“你和鹿驍的事,是不是也應該解釋一下?”
“就是你看到的樣子,我們……吻了對方。”
“若是為了報複寧嬋兒坐在我身邊,此事本宮不予追究。”
“多謝太子殿下寬容。不過,不是報複。鹿驍大概是想留個念想,他要和宇文瀅成婚了……”
宇文恒失笑,自後擁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頸窩裏,嗅著她一身清香,心情才好轉了。“看在你們兩個口供一致,本宮饒他不死!”
清璃這才明白,鹿驍昨晚已經替她解釋過了。
憑她這還宿醉的腦子,也著實想不到好借口解釋昨晚的烏龍……
真不愧是她家義兄,做事這樣周全,以後再不能保護她,的確很可惜。
宇文恒見她看著鏡子,突然怔怔地發愣,忍不住彈了下她的腦門。
“哎呀,疼!”
她吃痛一聲嬌嚷,反而惹得宇文恒心頭一跳,鷹眸裏也突然躥出兩簇火苗,灼灼望著鏡子裏的她,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便收得愈緊了幾分。
清璃僵著身子,不敢再動,也不敢再開口,與鏡子裏的他四目相對,心頭狂跳著,臉兒頓時漲紅。
胸前按下來一隻大掌,耳畔傳來低柔的問詢,“璃兒,你的心,為何跳得如此快?”
“我們……我們不該再這樣了……”
“不該?誰說的不該?”他邪魅的聲音滿是不悅。
清璃很想送他一句,“是你老娘立了規矩你何必裝傻?咱們早就該一拍兩散了,再不散,你那些老臣該撕了你了……好好地去娶了寧嬋兒吧!”
頸側被緩慢地吻著,她周身力道都散了,鳳眸迷醉地微眯,卻矛盾地落下兩行淚來,視線模糊了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她恨……恨自己在鏡子裏沉淪得無法自拔的樣子,卻還是忍不住轉身回應他。
不過片刻,兩人便衣衫不整地滾到床榻上……
衣袍鬆散地尚且掛在肩上,他便長驅直入,深沉地直抵她身體最深處,強烈的歡愉,讓她不能自已地低吟,更取悅了他。
她忽然忍不住,想給他生個孩子。
但是,孩子真的可以有嗎?
若是有了孩子,那些人就可以容得下她嗎?就可以讓她和宇文恒白頭偕老麼?她的身份就不尷尬了嗎?
她似乎,太天真了!
雲雨初歇,清璃背靠在宇文恒寬闊的懷抱裏,腦子才清醒了,好不容易梳理整齊的發髻卻也散了,又得重新梳理。
“恒?”
“嗯?”
“這個時辰,去給太後請安……已經太遲。”
宇文恒察覺她要挪動,便及時鬆了她。
“今日母妃可能要我和寧嬋兒去打獵,大哥、絕天他們也一起,回頭我把她安排給絕天就回來,你留在營地,不準亂跑,回頭我帶你和皇帝去山上賞景。”